“娘說的這是什麼話。眼下這屋裡也沒有外人,女兒和娘也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娘知道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若他真的能有個高官厚祿,隻怕咱家才真的要敗。依女兒愚見,娘不如花些心思,好好培養下弟弟,或文或武的,靠他自己打拼出個一官半職,咱們娘倆也能有個更好的奔頭。”
“嗯,我瞧着是淩壑也是個知書達理的。若是他有上進心,我肯定要助他一臂之力。聽你父親說,這幾個月淩壑在京中的私塾旁聽啟蒙,先生也是誇過的,但是他自己好像更喜歡騎馬習武,幾次去校場都是天黑了才願意回家。”
“如今女兒這兒添了小阿哥和小公主的份例,再加上皇上的賞,平日裡儉省點,還是可以剩下一些補貼家裡。娘給淩壑好好找幾個先生,不要擔心錢的事兒。”
“容兒,之前倒是沒聽過你會想這些,如今怎的……?”
(此處作者插個話,下面一段可能會有很大的争議。一千個讀者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經曆不同想法也會不同,年歲漸長想法改變也是有的。此處描寫為情節需要,勿杠。)
黛玉一時沒有回答,隻咬着唇有些沉默,腦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的記憶片段,有前世的自己,也有今生原主安陵容。前世的她何嘗計較過這些?隻覺得諸如讀書此事本就該是為了喜愛讀書,而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彈琴也是應該因為喜愛音樂喜愛彈琴,而不該變成讨好别人的技藝。自己“赤條條來去無牽挂”,又身為女子,自然更是縱情随意些。但若是原主安陵容如自己這般,隻怕都活不到到宮裡參選的年紀,早早就死在安比槐的打罵和後宅幾個女人之間的你死我活裡了。
所謂至情至性,至純至善,很多時候不過是因為無所顧忌。因為向來不缺,所以才容易視而不見。雖說不是看不起的那些仕途經濟學問,隻是不屑入眼,但自己難道不是仕途經濟學問的既得利益者嗎?若是父母健在,弟弟長成,自己為了林家的未來,保不齊也要嚴苛些督促他好好上進。而若是自己處在了劉姥姥那般的境地,家中無糧,又有孫子孫女要養活,自己難道真的舍得為了自己的骨氣而看着孩子們活活餓死嗎?
早知人活着是争一口氣,隻是這口氣很多時候也不是為了自己。既然重活一世的目的是為了守護家人,那就得時時不忘初心。
“娘,容兒現如今也是個當額娘的人了。之前在家中時年紀小些,見識也少些。如今跟着莞姐姐眉姐姐學了很多,自然是長大了。”
“是啊,容兒長大了。”林秀慈愛地撫摸着黛玉的頭,“有時候娘都覺得不認識容兒了。但不管怎樣,看着你幸福,你和你的孩子們幸福,娘就覺得付出什麼都可以。哎呀,你看,這就尿了我一手。”
黛玉忍俊不禁笑出了聲:“這賊小子,正在換尿布就又尿了。奶娘,把小阿哥抱下去換一下衣服。紫鵑,把我之前制的清梅寒月香拿過來點上,給屋子裡去去味兒。”
“我來就好了,自家孩子哪有嫌棄的。”林秀手腳麻利地給弘曜換着尿布,“你這香倒是好聞,一股子臘梅的甜香,倒真像是身處梅林一樣。”
“夫人,這是去年小主采了臘梅曬幹做的,都是尋常香料。說起來華妃娘娘宮中倒是有一種歡宜香,是皇上親自選了香料特意送給她的,華妃娘娘宮中常年點着。前幾個月因着西北軍情緊張所以停了,聽說為了娘娘有孕,皇上說等下個月底怎麼也要給她續上。”紫鵑一邊收拾香爐,一邊把今兒打聽到的消息說給黛玉聽。
“下個月底,那就兩個多月了,到時候手熟的老太醫該能把出來男女了。”林秀随口說着。
“皇上隻怕也是沒料到,好不容易想省點軍費,又沒省出來。”紫鵑沒忍住說了句俏皮話。
“就你這鬼丫頭話多,背後少說人是非。”黛玉按住了砰砰狂跳的心,故作鎮定地訓斥了紫鵑兩句。“娘,我有點累了,你帶着孩子去玩吧,我去眯一會。”
(sorry,我最近真的很忙。一個同事調了部門,他手中很多事情都要我接手過來,更别提他之前的工作内容和我不是一個部門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熟。昨天早七晚八出了一天的差,明天還要早六晚八出一天差,但是本周六上午不用上公司課是個好消息。欠大家的更新我盡量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二月初二,龍擡頭。
内務府不分晝夜趕制出這一套金線織就的朝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年世蘭頸上戴着領約和蜜蠟朝珠,左右斜盤珊瑚朝珠,第二顆紐扣上繡了五谷豐登的彩帨垂在胸口。頭上額前用了金約束發,後垂三行珍珠,用青金石分隔成三段,耳垂上六隻珍珠耳環溫潤流光。
年世蘭接過金冊金寶,放在頌芝手中。再聆聽過宜修的教誨,便是禮成,接下來就是後宮女眷拜見貴妃。
“嫔妾參見華貴妃娘娘。”
正襟危坐,看着後宮衆人拜倒在自己腳下,年世蘭心中的自豪感和優越感如烈火烹油。若不是有孕後她身子時常感到疲憊,今日上午将近兩個時辰的大禮幾乎耗盡了她的體力,她定是要讓這起子沒有顔色的女人好好跪一會兒,懂得到底何為尊卑。
“行了,都起來吧。如今本宮懷有龍裔,精力不濟,就不和你們多說話兒了。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姐妹,大家好好相處就是了。”年世蘭扶着小腹,就着頌芝的手,風情萬種地起了身走出了殿門。
“嫔妾恭送華妃娘娘。”
“喲,原來是碧答應啊,倒是好久不見了。”齊妃站起來瞥了一眼站在最後的浣碧,拿着手絹兒在鼻子下裝模作樣地偷笑了一聲,“瞧本宮這記性,看你站在莞貴人附近,第一反應還以為你仍然是她的陪嫁婢女呢,還奇怪你為啥沒站在她的身邊。”
“齊妃娘娘可真會說笑。”浣碧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嫔妾被封為答應已經四個月了。”
“原來這都四個月了啊,看來莞貴人也真是好手段呢。哪怕豁出去自己被禁足,也要扶着别人爬上龍床,這樣的事兒啊換了本宮,可是壓根兒做不出來。”
這話說得有些粗俗,在場的許多嫔妃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齊妃娘娘可知‘非禮勿言’四字。浣碧就算是曾經是莞貴人的奴婢,如今也是皇上親口谕封的小主了。娘娘伴駕時間良久,自然是更清楚皇上喜歡聽什麼不喜歡聽什麼。若是嫔妾們有什麼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還煩請娘娘多多提點。”
讓衆人沒想到,竟然是穆嫔先開口解了圍。
“咳咳,這是自然,自然。”齊妃唇邊的手絹此時成了遮掩她不自然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