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這是自然,自然。”齊妃唇邊的手絹此時成了遮掩她不自然的道具。
“今兒風大,想來齊妃娘娘在風口裡站得久了,有點傷風。娘娘素日教導三阿哥必然辛苦,可得千萬注意自己的身子,做什麼事情前三思而後行,傷了身子也就罷了,萬一傷了和三阿哥的母子情分可就不好了。”
齊妃的臉色随着穆嫔的話由尴尬的鐵青慢慢變成了慘白色,但是眼圈兒卻漫上了奇異的紅色。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沒有再搭腔,隻狠狠地看了穆嫔一眼,就扭頭走了。
穆嫔倒是滿面春風地對大家說:“既然衆姐妹還想再坐坐,那本宮就先行一步了。”說罷就對敬妃娘娘行了個常禮,氣定神閑地走了出去。
餘下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倒是誰都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最後還是敬妃,在場的人就她位份最高,也得是由她來開這個口,讓大家都散了。
黛玉、甄嬛和眉莊三人,看了看站在最後瑟瑟縮縮的浣碧,心中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倒是流朱的眼中還是不免流露出了一絲憐憫的神色。看着這從小一起長大,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的姐妹到了今天的這步田地,雖說她也覺得這是浣碧背棄主子罪有應得,但是這曾經手帕交的情分還是讓她覺得心有不忍。
浣碧看着流朱望向自己的眼神,她心中驚惶,怎麼會被流朱用這種眼神看着?從小即使自己沒有這個名義上女兒的身份,可甄遠道對她的偏愛,甄家上下确實寵她得很。也就是流朱從小心眼實,即使自己無論是穿衣還是賞賜上都高她一等她也從未在意過。如果說甄家真的有個庶女,衣食住行也就不過如此了。
而如今怎麼自己淪落到,連流朱都要憐憫自己的地步了?
“小主,咱們回宮吧?大家都走了。”身邊新來的小丫頭怯生生地說。
“晚些時候你去曹貴人那走一趟,說我晚上用過晚膳去看溫宜公主,悄悄的。”
“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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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如今西北戰事不太樂觀。回疆首領阿裡和卓新上任,手底下就發生了暴亂,有幾個部族聯合了準噶爾部,互成掎角之勢,意圖叛亂。年将軍那裡雙拳難敵四掌,兵力不足,需要救援。”允祥坐在椅子上,正在和胤禛報告西北最新軍情。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既如此,那咱們投了那麼多資源的棋子也該動一動了。通知博爾濟吉特格塔克,朕已經做了朕該做的事情,下面該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此外,再告訴富察馬齊,傅興如今也是到了骁勇善戰的年紀了,大男兒志在四方,可以出去跑一跑了,總得看看他阿瑪當初打下的大好河山。”
“臣弟遵旨。”
終于批完了最後一本,胤禛放下筆,伸了個懶腰:“今日這折子似乎都比平時好批一些。老十七之前在巴蜀收集好的情報和帶回來的人可都安頓好了?”
“一切都辦好了。”
“那就好,隻怕四面楚歌也不外乎如是了。”
“皇兄這是哪裡的話,他這是貪功冒進,誤入敵營。”
“你啊你,可真是……哈哈哈哈!走,咱們今兒不醉不歸。”
今年的春天有些冷暖不定,這都進了二月了,還是下了一場雪。
别說林秀和黛玉,碎玉軒裡,沈眉莊和甄嬛也都和黛玉說她們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雪。流朱笑說,就像是誰拿了把刀劃破了那裝棉花的袋子,還瘋狂地在那抖落。也就是她是在整理甄嬛床鋪的時候說的這句話,一邊說笑還一邊抖落着那錦被,逗得幾人前仰後合的。
因着天兒還冷,所以宮裡的地龍也沒熄滅。自黛玉生産後,難得出趟門,眉莊說她再這樣都要修成不接地氣的仙女了。
甄嬛笑着讓槿汐從廚房裡找了些烤夾,就着宮内的火爐烤上了幾個芋頭、栗子
、地瓜什麼的,再撒上一把子橘子皮,配上一杯暖暖的紅棗蜜茶。
“咱們的小仙女,快吃點這五谷雜糧接接地氣,尤其這芋頭地瓜什麼的都是埋在土地裡的。不然哪天我和眉姐姐醒過來,發現你不在,原來是穿了那七仙女的羽衣,登上九重天當神仙了,咱們倆可得哭死了。”
黛玉早在那次夢遊太虛幻境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這绛珠可不就是那九重天的仙女嗎?
但是這一世重來,黛玉沒想到,僅僅一年多的時間而已,她就有了如此多的牽挂。上有慈愛的母親,下有活潑可愛的兩個孩子,還有幾個知心知意相互扶持的好姐妹……若是警幻讓她真就現在放棄這一切回去做神仙,黛玉心裡也是百般不願。
“甯舍九天绫羅羽,且捧四海金蘭心。”
回到樂道堂,黛玉提筆在一方素帕上寫下了這兩句。吹了吹未幹的墨迹,讓菊青送給了甄嬛,還讓她給眉莊帶去了一盆花房新送來的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