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廳的燈帶是淺橙色,折射在屏風一角,傅時延逆光,影子覆在她頭頂上方。
他撣了撣煙灰,“别哭了。”
“時延,你和誰講話呢?”傅夫人又喊他。
文笙捂眼睛,平複了情緒,越過他,進内廳。
“笙兒,去療養院了?”傅夫人蓦地想起這件事,關懷備至,“你母親身體怎樣了,送營養品了嗎。”
她乖巧溫順,“老樣子,我買了燕窩和阿膠。”
“家裡有現成的,你花錢買什麼?市場上劣質品多。下次去,在地下室挑營養品。”
到底養了她八年,有利用,也有情分,傅夫人是憐惜她的,“你傅叔叔決定解除婚約了,不過世清在醫院,耿家焦頭爛額,等他出院了,傅家退彩禮,耿家退嫁妝。清算完兩家的賬,再對外公開。”
一天沒清算完,文笙一天不踏實。
好在,鬧到這地步了,耿先生沒臉求和了,若不是在訂婚宴上曝光,傅家的面子實在下不來,保不齊耿家一服軟,又有變數。
傅時延直接把傅家架在火堆上烤,要麼繼續聯姻,烤熟了,要麼及時止損,滅了火。
這一招,逼得傅家别無選擇了。
“現在公開也可以,訂婚宴匆匆收場,大部分賓客猜到耿家出問題了。”傅時延掐了煙,衣冠整齊跟在文笙後面。
“猜歸猜,具體什麼問題,他們猜不中,咱們要和耿家商量,編一個像樣的理由,應付外界。”傅夫人喝着茶水潤喉,“菁菁,晚上留宿嗎。”
華菁菁看了一眼傅時延,“你呢?”
“時延最近住在老宅。”傅夫人有意撮合他們多來往,多接觸。
華家對女兒的管教森嚴,不允許婚前同床,傅夫人也看不慣太随便的女孩子,何況小兩口感情基礎薄弱,先培養情意,情意深了,訂了婚,親密是水到渠成。
雖然不能同床,在同一屋檐下天天見面,也總比各過各的有意義。
“菁菁,我吩咐保姆收拾一間客房,你住一段日子适應适應?”
華菁菁仍舊注視着傅時延,聽他的意思。
“你肯住下,我求之不得。”他一貫淡漠清寡的臉,隐隐浮現出笑意。
“既然你挽留我,那我同意了。”華菁菁笑得溫柔自信。
傅夫人喜滋滋的張羅,擺滿了鮮花、古董和觀景魚缸裝飾客房,老宅前所未有的熱鬧。
文笙與這樣的熱鬧格格不入。
孤零零杵在一旁,如同一個陌生的無關緊要的存在。
好半晌,她悄無聲息上樓。
華菁菁在傅時延那裡待到午夜,客廳的老式西洋鐘敲擊了十二下,她從房裡出來,依依不舍,“晚安。”
男人嗯了一聲,“晚安。”
文笙陷在一片漆黑中,盯着門縫處的人影。
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