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的大伯和堂叔雖然有權勢，可你畢竟不是他們的女婿，幫與不幫，是有條件的。”
傅夫人偏頭，“你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嗎？”
“理解。”傅時延垂手而立，“您明說吧。”
“笙兒有兩條路。”傅夫人将手套塞進包裡，“一條，嫁黃家，另一條，去外省。”
傅時延微微眯眼，“您物色的人選是黃家二叔？”
傅夫人沒反駁。
“黃老二去年喪偶，比笙兒的年紀大兩輪，四十多歲了。”傅時延面目晦暗不明，“您在開玩笑嗎。”
“我沒工夫和你玩笑。”傅夫人聲色俱厲，“黃老二除了歲數大，品行、前途樣樣出衆，你父親曾經有恩于他，他如今是局級幹部，二十年之内不會退，結了姻親，笙兒是正經的官太太了，你是黃老二的大舅子，我也安心了。”
傅時延盯着傅夫人，傅夫人毫不回避，也盯着他。
“你同意嗎？”
傅夫人一拱火，傅時延惱了，“我不需要您安排一個妹夫保我，真的報複到我頭上，是我命該絕，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他一張臉陰駭戾氣，比灰蒙蒙的天色更焦黑，仿佛潑了一灘濃墨，“何況外公訓練過我的身手，有尋仇挑釁的，未必打得赢我。”
“不嫁黃老二，那送笙兒去外省。”傅夫人一錘定音，“我聯系一下外省的療養院，買房或是租房，憑笙兒的喜歡，傅家出錢。倘若她有福氣，自己談個家世好的，沒福氣，嫁個普通人，我不插手了。”
傅時延摁在桅杆上的手一緊，片刻，他笑了，“原來母親是要送走她。”
“我當初做主撫養了她，自然有資格做主送走她。”傅夫人氣場壓人，“我并非她親生母親，養大她不是義務，我盡了情分，她安安分分走，是償還我的情分。”
“她不夠安分嗎。”
傅夫人一語道破，“你不安分。”
男人手又一緊。
腕骨發脹，發白。
“你是傅家的公子，我舍棄笙兒，不能舍棄你。你外公一直有意讓你繼承李家的産業，庇護你的表兄弟們。那群混吃等死的二代子弟可以任性，你不可以。不隻是你，程家的嘉興，耿家的長女，菁菁的堂兄，哪個不是舍己為家族？”
傅夫人面向他，表情肅穆，“人人敬你傅公子，敬程大公子，耿大小姐，敬的是什麼？榮耀與代價是一體的。”
撂下這番話，傅夫人揚長而去。
傅時延注視着她背影，眼底的光深沉莫測。
直到傅夫人完全消失在那扇門，他收斂了神色，轉回身點煙。
文笙的外套放在車裡了，隻穿了單薄的工作服，她拎着一瓶礦泉水，瑟瑟縮縮過去，“我開車送你回傅家。”
傅時延一瞥她，“冷？”
他解開風衣，文笙不要，“有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