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興不急不惱,端着茶杯,笑得謙謙潤和,“因為文笙的關系,應該是我敬茶,傅總工喝茶。”
“哦?”傅時延晃悠着那條翹起的腿,“什麼關系。”
故意刁難。
程嘉興壓着脾氣,“我母親已經親自登門了,傅總工不清楚嗎。”
“文笙呢。”傅時延一本正經,“程總工口中承認的關系,你同意嗎。”
文笙下意識望向他。
傅時延也望着她,晦暗不明,詭谲莫測。
她手一緊。
他是什麼意思。
暗示她拒絕嗎?
拒絕了,隻剩下去外省這唯一的路。
文母的身體受不了舟車勞頓,而且外地天高皇帝遠,倘若發生什麼大麻煩,傅家未必插手了。
她攥緊拳,“我同意。”
傅時延原本倚着沙發背,緩緩坐直了。
濃黑的眼眸像是結了一層冰碴。
程太太眉開眼笑,“嘉興合心意了,我也高興。”她握住傅夫人的手,“其實第一次見到笙兒,我很稀罕的,沒有世家小姐的嬌縱任性,嘉興踏實穩重,娶一個乖巧溫順的妻子,家裡安甯。”
“是呢。”傅夫人贊同,“太活潑的,婚後雞飛狗跳,嘉興招架不住。”
她們滿意了,沙發上的男人目光如炬,燒得文笙頭皮一陣陣發麻。
好半晌,她鼓足勇氣,迎上他目光的刹那,吓得又移開。
冷峻。
陰沉。
一汪底下湧動、表面平靜的死海。
僞裝着,最會溺死人。
“傅總工,現在你有資格喝我的敬茶了。”程嘉興眼窩淺平,不似傅時延那樣深邃,顯得心機深重。
程嘉興總是雅緻風趣,平易近人,“興許有朝一日,我要稱呼你大哥了。”
文笙鼻尖滲出汗。
等待着。
終于,“有一個條件。”傅時延接過杯子的同時,漫不經心發話,“文笙先去外省,避一避流言風頭。你們既然不公開,這邊熟人多,不如外地安全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