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興又飲盡。
傅懷峰喝完,自己斟滿,順手斟了程嘉興的杯子,“你來傅家,伯父高興。”
“您真的高興嗎?”程嘉興似笑不笑,轉動着杯托。
他不語,先幹了。
程嘉興也幹了。
“伯父是真的高興”傅懷峰百感交集,齊齊湧上心頭,“這世上沒有不盼着、不思念兒孫輩的老人,包括我。仕途生涯如同走一根鋼絲,稍不留神,粉身碎骨,同僚又勾心鬥角,伯父渴望家庭溫情。”
程嘉興注視他,一層陰翳,一層冷漠。
傅懷峰觸動情腸,一杯接一杯喝,程嘉興也一杯奉陪一杯,傅夫人根本勸不住。
喝到飯菜涼了,還沒動筷子。
何姨熱菜的工夫,他們去一樓的洗手間,在拐角停下。
“嘉興。”傅懷峰叫住他。
他駐足。
“傅家老宅和市長辦公室,各收到一封匿名信。”傅懷峰審視着他,他鎮定自若。
仿佛是冤枉了。
“有關這批違禁貨,希望我出面講和,逼時延罷手,以及同意你和笙兒訂婚。”
程嘉興神色平靜,沒說話。
“嘉興,你認為對方什麼意思呢?”傅懷峰試探他,“下一次,又會威脅我做什麼。”
“我相信對方有膽量威脅傅伯父,大概率握住您的把柄了。”程嘉興嘴角噙了一絲笑,“您貴為副市長,對方一定有所顧忌,不會交給下屬,避免洩露。既然麻煩解決了,您不必擔憂。”
傅懷峰混了一輩子官場,清楚權貴之間打交道的“話術”。
程嘉興是承認了。
他幹的。
沒有經手第三人。
尤其和程太太在車裡會面的照片,他保證不見天日。
傅懷峰脊梁骨一陣發寒,嗓音顫栗着,“你娶了笙兒,名義上我是你的嶽父,實際上你和時延一樣喊我父親,誰會在意是兒子喊,還是女婿喊呢?”
程嘉興默不作聲。
“傅家太平,程家也太平,隻要聯姻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傅懷峰隻差捅破窗戶紙了,可他死也不敢捅破。
許久,程嘉興笑,“那自然。”
文笙在廚房洗了水果,返回餐廳時,傅懷峰撂了筷子。
他一撂,所有人紛紛撂了。
“程先生”她拍程嘉興的肩膀。
男人阖目,枕着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