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謹慎，人來人往的，不願和程太太單獨接觸，無奈她使了眼色，他不得不冒險赴約。
“傅副市長，大喜。”程太太從容不迫舉杯。
傅懷峰回敬她，“即将是一家人，何必客氣。”
假惺惺一番寒暄，迷惑了周圍的賓客，他按捺不住焦慮，“韻甯和老程在！你我同時消失了，太明顯。”
“我沒轍了——”程太太也焦躁，“老程的生意有難處，他逼我。”
涉及程家，傅懷峰尤其敏感，“老程逼你來見我？他知道了？”
“知道了”程太太小聲。
傅懷峰眼前一黑。
畏懼什麼，來什麼。
“東城區接連幾天大排查，人間天堂涉黃涉賭，要查封。”程太太長話短說，“老程打通了區局的關系，結果市局不罷休，下令肅清所有的酒吧、會所、洗浴城，區局的關系沒用。現在任務派給嘉佑了，嘉佑是大義滅親的性子，他認法律，不認私情。而且家裡開會所是瞞着他的，他從來不去花花綠綠的場子，所以不了解内幕。”
有富太太經過，朝程太太打招呼，她會意一笑，“喜宴上别忘了喝一杯啊！我在家屬席。”
那名太太走後，程太太瞬間變臉了，“老程沒辦法了，委托我求你出手。市裡的會所酒吧有上百家，漏掉人間天堂，查别家的。”
人間天堂的幕後老闆是程先生，法人是程太太的娘家親弟弟。
本市三大會所之首，号稱“天上人間”的高配版，更奢侈。每個包廂都有德國原裝的音響，挂着古董字畫，僅僅是内部裝修費高達數億，俊男公關，美女模特，眼花缭亂。
國内知名的大富豪一律是座上賓，最漂亮的一組和二組模特，有一半是港城富商秘密包養的，程家的人脈如此廣，人間天堂是一大紐帶。
凡是大人物，程先生會親自去認識，偶爾一、兩次免單，表達結交的誠意，大人物不在乎錢，在乎所謂的态度，這招是百試百靈。
一旦查封會所，程太太的弟弟頭一個倒黴。
程先生老謀深算，早已套牢了程太太，套牢程太太相當于套牢了傅懷峰。
“你簡直胡鬧！倘若我出手保程家，同僚檢舉我，我會挨處分的！”他義正言辭，“沒商量！”
程太太乞求，“懷峰。”
傅懷峰一僵。
多少年了，她沒喚過他名字了。
那場青春熱血的初戀歲月，電影一般在傅懷峰的腦海中放映，他咬了咬牙，什麼也沒說，轉身回去。
這茬兒，導緻傅懷峰在典禮上全程心不在焉，連準新郎父母緻辭也講得磕磕巴巴，氣得傅夫人埋怨他，“你平日在市裡召開會議侃侃而談的，今天是兒子的訂婚儀式，你搞什麼？”
傅懷峰臉色差，強撐着，“公事忙，我心思沒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