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延咬着煙蒂,煙霧盤旋而上,遮掩了幽深的眼睛。
“大哥的訂婚宴,我沒有灌酒,等妹夫的訂婚宴,大哥也手下留情。”程嘉興含笑,叼了一支煙,扼住傅時延手腕,煙頭接煙頭,猛嘬了一口,火苗續燃。
霓虹有多亮,他目光有多沉,“嘉興,挺自信。”
“我是傅伯父唯一認定的女婿人選,為什麼不自信呢。”
一截煙灰折斷在傅時延的皮鞋尖上,他跺腳撣落,漫不經心問,“嘉興幾月的生日。”
程嘉興眯眼。
“十一月?”傅時延背對燈火,面目愈發的模糊黯淡,“哦,我記岔了,是八月份。”
寂靜無聲。
“嘉興,有些秘密,在不曝光的前提下,一方才占據上風,去威脅另一方。倘若曝光了,另一方也無所顧忌了,局面陷入二虎相鬥,兩敗俱傷。”傅時延銜着煙,不抽,在風中燃燒,“現在占據上風的那一方,索取的東西太多了,家族生意的保護傘、女人、包括瓜分傅家,貪婪過度的下場,是一無所獲。”
他偏頭,重新咬住煙,揭過徐徐的塵霧,盯着程嘉興,“聰明人适可而止,有取,有舍。”
對視了許久,程嘉興熄滅了那支煙。
朝文笙走過去。
傅時延正要上車,傅夫人陪着酩酊大醉的傅懷峰從電梯裡出來,“時延!你回老宅住嗎?”
他停下,“我帶菁菁回婚房。”
市區那套大平層作為婚房了。
樓下是金融商圈和skp,華菁菁方便購物,傅時延也戀舊,畢業後一直住,環境習慣了。
加上買新房未必有這麼好的地段和房型,所以華菁菁沒挑剔,隻換了新的床品和衛浴。
“你父親吐了,血壓160!”傅夫人焦急,“我勸他少喝,勸不住,你訂婚了,他高興。”
傅時延神色晦暗不明,“我記得何市長孫子的升學宴,父親也喝醉了,短短半個月,他醉了兩次。”
“他最近是不對勁”傅夫人遲疑。
“您多問問父親吧。”傅時延提了個醒。
傅夫人掃了一眼華菁菁,大喜之夜,時延喝了酒,大醉如泥小醉助興,傅家盼着抱孫子孫女,自然不能耽誤良辰。
“你們回去吧。”傅夫人打發他們走,“嘉興,你送傅伯父一趟。”
程嘉興主動架起傅懷峰,扶進後車廂,傅夫人坐在副駕駛,他關好車門,“我和笙笙在第二輛車。”
文笙一路不說話,程嘉興一路也沒開口。
到達小區,減慢了車速,她忽然指着巷口,“那是西巷。”
巷子窄而長,夜幕下,大簇盛開的桃花。
“我養過三隻流浪貓,在西巷撿的。”文笙笑,“十六歲的時候。”
訂婚宴上,她也飲了酒,敬哥哥嫂子的喜酒,白酒的後勁足,她面頰浮了一片潮紅。
程嘉興笑了一聲,手背虛虛蹭過。
“十六歲的笙笙,像桃花一樣,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