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奪過,擱回原處,也挑了一個男娃娃,龅牙,胖肚子,中分,“像你。”
男人笑了一聲,“真像嗎?”
文笙理直氣壯胡謅,“像。”
“好。”他掏錢買了,一男一女,男娃娃給了文笙,女娃娃自留,“擺在床頭,或是車裡,怎樣。”
賣娃娃的商販收了錢,附和他,“先生眼光好,這是情侶款。”
“什麼情侶啊。”文笙不信,“女娃娃會嫁這醜東西?”
程嘉興一本正經逗她,“醜是醜,興許有長處呢。不要以貌取人,笙笙。”
“什麼長處。”文笙重新挑,挑了半天,一個賽一個醜。
他掂量着手中的女娃娃,高深莫測的,“訂了婚才知道,一時片刻我講不清。”
文笙嫌棄男版的娃娃太醜了,和他交換,他不換,“你擺着我,我擺着你。”
大約發現了醜得離譜,程嘉興笑出聲。
司機拿了娃娃送回車上。
她摳着牆沿的苔藓,濕漉漉的,仿佛她烏糟糟的心情,“一千二百萬傅阿姨不可能給我。”
傅夫人給的最大一筆零花錢,是三十萬,高考暑假和同學聚會逛街用的。
文母的藥費直接彙入療養院賬戶,她的吃喝穿戴是傅家備好的,也沒處花錢。
她像是一隻金絲籠中的鳥。
傅夫人開心了,玩一玩,養一養;不開心了,晾在外面,風吹雨淋的,教她學乖順,學感恩。
漸漸磨平了她的棱角。
她雖然恨傅時延,可這八年,唯有他,保護了她的敏感叛逆。
養流浪貓,吃路邊攤,偷懶逃課,他次次撞破,又次次保密。
偶爾傅夫人嚴厲管教她,傅時延還幫她打掩護。
“你我之間,沒必要介意錢。”風雨聲中,程嘉興側過身,牽起她的手,“倘若你不肯嫁,别有負擔,我支個招。”
文笙望着他。
“你耍賴,别寫欠條,我很快忘了。”
她沒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