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在前方帶路,引着她入園。
第一排是獨排獨座,老夫人在正中央,巨大的梨木貴妃椅,白發盤起,戴了碧玉發钗,精神矍铄,威風赫赫。
文笙挨着傅時延在第二排。
“睡懶覺。”他一本正經,“仗着姑婆喜歡你,明目張膽遲到。”
她眼珠滴溜轉,“你幫我解釋了嗎?”
“解釋了。”傅時延坦白又淡然,“你經常犯懶,不做功課,不做家務”
“你故意毀我。”文笙惱了,撕扯他衣袖。
戲台上一男一女,唱着《天仙配》,覆蓋了底下的笑鬧。
“算了。”她喪氣,自顧自小聲安慰,“姑婆喜不喜歡我,無所謂了。”
傅時延沒聽清,俯下身,湊近,“無所謂什麼?”
文笙擡眸,視線中,是他清隽英朗的面孔。
八年了。
她見證了這副面孔,由意氣風發到成熟深刻。
見證了他的笑,他的嚴肅,他的鋒利與平靜。
文笙鼻子不禁一酸,攥緊拳,收斂了悲傷,“姑婆明事理,知道我不懶。”
戲腔嘹亮,傅時延耳朵嗡嗡的,忽略了她嗓音隐隐的哽咽。
“傅時延。”
他望向她。
文笙從果盤内挑揀出最大最紅的櫻桃,遞給他。
“今天這麼乖?”傅時延佯裝憤怒,“在傅家天天氣我,在李家竟然賣乖了。”
她看着櫻桃,也看着他,不太認真的模樣,“我以後不氣你了。”
傅時延張開嘴,含住櫻桃。
“酸嗎?”
他鎮定自若,細細嚼,“甜的。”又補充,“很甜。”
文笙不信,舔手指,沒滋味。
她嘗了一顆,汁水爆開,那酸爽直擊天靈蓋,她吐出,五官扭曲,“姑婆,哥哥欺負我!”
傅時延也酸得蹙眉,喝水漱口,“你先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