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興解開上衣的一顆紐扣,略彎腰,斯文楚楚,“老夫人越活越年輕了。”
“強打着精神”老夫人擺手,“兒孫輩不争氣,我活一日,他們表面老實一日,李家太平一日。”
“大哥不夠争氣嗎。”程嘉興直起腰,維持着謙和有禮的姿态,“北方有幾十萬個權貴子弟,傅家的公子稱第二,沒人稱第一。”
“大哥?”老夫人斟酌了一番,“你和京哥兒”
程嘉興不疾不徐,側過身,“笙笙。”
親昵的稱呼勾得文笙回過神。
視線相撞,她呆滞。
“我在南方有買賣,恰好你堂舅回家,順路一趟航班。”他無奈,又寵溺,“沒通知你,傻了?”
文笙看着被他握住的那隻手。
他手掌寬大,濃郁的蜜蠟色。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粗野的,欲望的。
“程大公子是笙兒的親戚?”老夫人擰眉頭。
程嘉興笑意淡了,一股猛烈的壓迫感,“大哥沒向老夫人介紹我嗎?”
文笙心髒瞬間彈起,又瞬間墜下。
脹得她喘不了氣。
在李家,她一口一句哥哥,有意劃清界限,可傅時延的表現,多多少少是暧昧的,她也确實沒提起程嘉興,從老夫人的立場,無疑是欺騙。
“我和笙笙見過雙方父母了。”
老夫人頗為意外,質問傅夫人,“笙兒是程家人?”
“原計劃是聯姻的”
現計劃,傅夫人不認賬了。
送文笙去外省,一則,是和時延了斷;二則,是和程嘉興了斷。
一個女人,牽扯了兩個男人,無論男人圖感情,圖利用,局面都是危險失控的。
傅夫人不允許時延失控,更不允許傅家和李氏家族陷入危機。
她餘光梭巡了一圈,偌大的中堂一片混亂與難堪,“沒正式訂親呢,結果順其自然。”
“傅伯母。”程嘉興眼神幾分威脅,幾分幽涼,“程家的長媳人選,非文笙不可。倘若是誠意問題,傅家開個價,隻要支票填得下的數字,我程家絕不還價。”
老夫人怒目圓睜,瞥了一眼傅時延,又瞥了一眼傅夫人,“怎麼不告訴我?”
“我昨晚打算告訴您,您不聽罵我亂點鴛鴦譜,分明是您亂點。”傅夫人推卸責任,“時延沒分寸,您偏偏相信他,慣着他!”
鴉雀無聲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