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的死寂。
好半晌,老夫人從椅子上起來,“京哥兒,是真的嗎。”
傅時延不敢瞞了,“是真的。不過,其中有隐情。”
“嫁瘸子,有隐情不假。程家老大要貌有貌,要事業有事業,有什麼隐情啊。”老夫人表情耷拉着,“笙兒既然有主兒,你這不是瞎胡鬧嗎?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
“我沒胡鬧,姑婆。”傅時延攙扶她,“天底下有貌有事業的男人女人多了,華菁菁也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老夫人沒說話,離開中堂,“入夜,來北廂房找我。”
傅時延注視着程嘉興,一雙眼睛寒光凜冽。
怪不得。
李韻晟在人間天堂吃喝嫖賭半個月,沒惹過禍,卻在這節骨眼,捅了婁子。
程嘉興雖然和李氏家族有生意往來,但沒有私交。主家不邀請,擅自登門,太冒昧。
先救了李韻晟,再要求一起回李家,現在李韻晟是他的一條狗了,主子讓幹什麼,狗規規矩矩幹。
他走進李家大宅,目的是宣示主權。
老夫人不介意“養兄妹”的關系,介意“世俗道德”。
文笙有男人了,老夫人是萬萬不接受傅時延插足的。
“嘉興,一箭雙雕的連環計,很高明啊。”傅時延逼近他,皮笑肉不笑,“一雕,降服了我堂舅,對你死心塌地;二雕,摧垮了我的大靠山。”
他也逼近一步,附耳壓低聲,“李韻晟這一脈,我攥在手心了。”
“攥得住嗎?”傅時延一張臉陰雲密布。
“當然,你有辦法翻盤嗎。”他眼眸、嗓音皆是笑,“你有,娶祝小姐,可惜,你不肯。你這個人,動了情,太固執,太偏激,不堪大任。”
程嘉興笑出聲,“白白浪費了好城府,好手段。”
他們幾乎是噓聲對話,悶在喉嚨,旁人一個字也聽不清晰。
“你不娶,有人娶。”他盯着傅時延,傅時延盯着文笙,三方安靜,又暗流湧動。
“李韻晟的兒子李慕白,如果娶了祝卿安,會怎樣呢?”
傅時延目光移向他,“李慕白纨绔,祝董不會同意。”
“有我程嘉興在,沒有做不成的。”他緩緩退後,意味深長,“李氏基業與兒女情長,真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文笙聽清了這句。
“松手。”
程嘉興面帶笑容,無動于衷。
“不懂我的話嗎?”傅時延扼住他手腕,狠狠發力,迫使他松開文笙。
掙脫了束縛,文笙轉身,跑出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