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中晚期了,浮腫了,下不來床呢?”她嘟囔,“我拄着拐去商場選禮物啊?”n傅時延揪着的心又落地了。n不禁自嘲太敏感,太心虛。n也隐隐感覺,文笙知道了什麼。n他沒勇氣揭開。n倘若她不知道呢?一旦揭開,這道裂痕,這些恩怨,還保不保得住這段情,留不留得下這個孩子。nn下午,傅時延回到李家那邊,直奔逐月茶樓。n程嘉佑在2号雅間等他。n“文笙呢?”n他一手松了松衣領,一手拉椅子,“胃口不舒服,沒跟我過來。”n程嘉佑蹙眉,“嚴不嚴重?”n“有保姆照顧。”傅時延坐下,“你們熟嗎?”n“一般。”程嘉佑如實說,“一共見過兩面。一面是耿世清捅傷我哥,她在病房;一面,是百麗酒店。”n“吳長治羞辱她,多虧你出手了。”傅時延鄭重其事道謝,“我欠你人情,有需要,我一定償還。”n程嘉佑沒搭腔。n程家的保姆說,文笙不嫁了,當不成大公子太太了。n原因是懷了傅家的血脈。n程嘉佑震驚之餘,對傅時延意見不小,也想親口質問文笙。否則,他不可能請了假,千裡迢迢來南方。n“皮膚糙了,也黑了。”傅時延打量程嘉佑。n“去雲南跨省執行任務,曬的。”n他添了一杯茶,“不是休假?”n“對外的消息是休假。”程嘉佑雙手接過茶,“實際上,全年無休。尤其混一線的,披星戴月——”n話音未落,門推開了。n傅夫人穿着旗袍,挎了愛馬仕包,珠光寶氣進來,“怎麼挑了最小的雅間啊?”n“母親。”傅時延起身,又和祝雲樓夫婦打招呼,“祝副董,祝太太。”n程嘉佑也恭敬起身,“傅夫人。”n那些富太太,他是懶得理會的。n可官太太,不能怠慢了。n即使傅懷峰卸任了官職,後生小輩、局級以下的官兒,照樣壓了一頭。n傅夫人一頭霧水,什麼情況?n“嘉佑約了朋友,順便喝杯茶。”傅時延主動解釋。n太巧合了。n傅夫人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她支開程嘉佑,“嘉佑去家裡吧,你大哥在李宅住一星期了,兄弟聚一聚。我家老夫人也念叨你呢!市局最年輕的支隊長,有出息。”n“先喝茶。”傅時延不放人,“稍後我也回去,和嘉佑乘一輛車。”n傅夫人明白了。n笑容一點點消失殆盡。n什麼屈服,什麼‘追回’祝卿安,重新聯姻他從未承認過,是傅家和李家亂猜的‘鴛鴦譜’。n真是膽大妄為!n又耍了祝家一次。n祝卿安挽着祝太太,瞟了一眼傅時延。高瘦清俊,油光水滑,幾分風流恣意,掩蓋不住的風華絕豔。n‘相親’失敗後,她私下打聽過,傅公子不風流,不粗魯,是官宦子弟中,少有的穩重,博學,知書達理。n他故意的。n祝卿安心裡不免較了勁兒。n傅家提出聯姻,傅夫人積極撮合,憑什麼他瞧不上她?n所以,今天傅夫人登門邀請,告訴她傅公子在戲園子應酬,戲是《梁山伯與祝英台》,茶點是京城大廚制作,有玩有吃,去湊個熱鬧。她馬上答應了,化了妝,搭配了衣裙鞋襪。n沒緣分,也得一雪前恥,揚眉吐氣。n“卿安,你坐傅董旁邊。”祝雲樓的心情不錯,傅夫人雖然沒表明,也算暗示了他,傅時延反悔了。n相比李慕白,祝家偏愛傅時延。n家世,學識,品德,皆是人中之龍。n李慕白一個繡花枕頭,萬萬不及他。n祝卿安正要入席,餘光無意識地,一掃程嘉佑。n蓦地,面頰绯紅。n小姑娘的情懷,要麼迷戀警;要麼迷戀匪,祝卿安亦不例外。n程嘉佑英姿飒爽,在傅公子的襯托下,是另一種味道。n她一時發呆。n“卿安?”祝雲樓呵斥,“失禮了。”n祝卿安回過神,坐到傅時延的左邊,右邊是程嘉佑。n“祝小姐,烏龍茶糕吃得慣嗎?”傅時延發現她關注程嘉佑,微微後仰,她視線瞬間更寬敞,看得更清楚了。n“我吃得慣”她收回視線。n傅時延指着糕點碟子,“嘉佑,在你那裡,遞給她。”n玩心機,程嘉佑哪是傅時延的對手,他渾然未覺,端了碟子,“祝小姐。”n低沉醇正的嗓音,炯炯有神的雙眼。n祝卿安整個人如遭電擊,她接住,“謝謝程先生。”n茶桌上,心思各異。n祝雲樓夫婦了解女兒,她望着程家二公子的眼神,太黏了。n傅夫人同樣氣憤。n忙碌了一個多月,竟是為程家老二做嫁衣了。n她搞不懂,如果祝卿安和程家聯姻了,祝雲樓百分百會輔佐程嘉興,傅家和李家純粹是自找麻煩,時延這招棋,到底圖什麼。n這時,服務員引領着一群人上樓。n為首的男人西裝革履,神采奕奕,“我在幕後扶持,你們在台前賣力,是同一艘船。外界的風言風語,别受影響。”n‘同一艘船’捆綁了大家,也捆綁了他自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随行的幾名高管徹底安心了,“傅董詐我們,坑我們,程大公子保我們,孰是孰非,我們拎得清。”n男人步伐優雅,不疾不徐,經過2号雅間門口,談笑戛然而止。n“哥!”程嘉佑揮手,“我有日子沒見你了!母親也在這邊,碰面了嗎?”n男人一張臉仿佛在冰天雪地裡浸泡,從血肉,到骨髓,凍得猙獰,鐵青。n傅時延漫不經心地喝茶,一張臉從容無畏,眼皮都不撩一下。n漠視。n“誰讓你來的?”n“文笙啊!”鐵骨铮铮的程嘉佑和大哥在一起,既規矩,又馴服,“我救了她,她請我吃飯,結果她不舒服,傅公子——”n“回程家。”男人幹脆,不廢話。n程嘉佑一愣,“我還沒吃——”n“我命令你回程家!”n他一吼,程嘉佑怕了,老老實實朝門外走。n“嘉興,我并非洪水猛獸,你何必動怒呢?”傅時延的臉上漸漸有了表情。n這一絲表情映在程嘉興眼中,是狡猾歹毒,波谲雲詭。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