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良撐着床鋪，艱難坐起，“嘉興，你母親賤不賤？姓傅的抛棄她，我打罵她，該不該？”
文嘉興仍舊在審視，涼薄的，淡漠的，任他罵，任他怨，無動于衷。
“你的身世，你母親告訴你了吧。”文嘉良冷笑，“傅時延是傅、李兩家千嬌萬寵呵護的獨苗兒，你隻是文家的冒牌長子，造成這副局面的，是誰？”
文嘉興不着痕迹攥拳。
“是阮菱花，她廢物！搶不赢李氏家族的大小姐，母親卑賤，兒子也卑賤。”文嘉良指着他，“你妄想要我的命？别忘了，我有律師團，有私人醫生，我無緣無故死了，他們不罷休。”
“您确定律師團和私人醫生，現在是為您所用嗎？”文嘉興腔調不屑，眼神亦是不屑睥睨。
文嘉良一口氣沒提上來，劇烈咳嗽着，“你”
文嘉興解着袖扣，走向病床。
“你幹什麼”文嘉良瞪大眼，“你敢動手？”
他卷起襯衫袖，沖調了一碗藕粉，漫不經心攪拌，“我何必動手呢？程氏集團已經是我的天下了。這些年，你明目張膽養着花魁，人間天堂的員工稱呼她老闆娘，作為她的主子，人間天堂自然歸我所有。”
文嘉興俯下身，揪住文嘉良的衣領，震懾的氣場，令文嘉良感到恐懼。
平日裡溫文爾雅、禮義敦厚的文嘉興，此刻如同一頭掙脫了牢籠的困獸，要撕咬自己，扒皮蝕骨。
“我一歲，你拿煙頭燙我；三歲，你逼我吞下馊了的飯；四歲，趁母親回娘家，将我丢在院子裡，那是一個大雪天，我蜷縮在樹下睡了一夜；五歲，你踢我，踹我；六歲，柏文出生，你有了親兒子，容不下我了，打發了保姆送我去外市讀書，寄宿在學校；後來，你開始欺負我母親。”
文嘉興雙目赤紅，越揪，越緊，幾乎勒着文嘉良的咽喉，“我幼年挨了打，總是瞞着母親，不希望你們吵架，外婆重視舅舅，壓榨母親，你的家，是她唯一的避風港了。我想，我懂事一點，你會心軟的。”
他舌尖一掃，吮掉唇邊的一滴淚，沙啞着說，“我并不壞，我沒有報複過柏文，即使他流着你的血，我發現程氏集團洗錢，第一時間撇清了他。曾經，隻要你善待我，文家的一切罪名，你造下的孽，我會替你扛下，獨自承擔，感激你養育之恩。”
文嘉良哆嗦着。
“可惜。”文嘉興松開衣領，緩緩直起腰，端起藕粉，親自舀了一勺，喂文嘉良。
文嘉良眼裡的恐慌乍洩，牙關緊閉。
“護工一天沒有喂您吃飯了，不餓嗎？”文嘉興噙了一絲笑，猙獰詭異，“喝藕粉或是米湯，您選一個。”
“你不讓護工喂我吃飯，目的是喂我喝這碗有毒的藕粉！”
他不澄清，耐着性子再次喂了一勺。
“我不喝！”文嘉良愈發抵觸，“你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