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第1頁)

傅時延獨自上樓。n門虛掩,女人蜷縮在窗簾下,面容哀戚。n“你找我?”他關了門。n“程嘉良呢。”n“昨日淩晨,病逝。”傅時延雲淡風輕。n女人一顫。n“程家屍檢嗎”n他瞥了她一眼,“如果在家中突然死亡,程家親戚一定申請屍檢。隻是,程嘉良死因難堪,涉及了多名女人,醫院也搶救過,親戚沒有疑心,已經拉回程宅了,三日後下葬。”n她一言不發。n花梨木的圓桌上,擺了老式的茶壺茶碗,傅時延頗有興緻燒水,煮茶,“悲痛嗎?相好多年,程嘉良待你情深義重,程氏洗錢,他拖程太太和娘家兄弟下水,連名義上的‘長子’都是替罪羊,唯獨保護你。轉移了财産,一心陪着你飛去國外,結婚生女。”n“你在試探我嗎。”女人撩開窗簾,站起,“我悲痛又如何呢?他死了,保護不了我了,我像浮萍漂泊無根,生不生孩子不由己,甚至随時賣到東南亞的妓院,任人踐踏。”n她長發披散,昏黃的光下,駭氣森森,“我喜歡爽快,少拐彎抹角,你既然救了我,什麼條件?”n傅時延耐心煮茶,關懷她,溫暖她,并不刺激她,“我問過醫生,你身體調理得不錯,沒有染病,以後遇到良人,忘了花魁的悲劇,堂堂正正上岸,過日子。”n花魁動容了,噙着淚,“我配不上良人,倒是有機會嫁個壞人。”n他悶笑,“壞人未必不是你良人。”茶煮開,斟了一碗,“嘗嘗,新茶。”n“人間天堂的賬本在瀾本公館9棟,二樓陽台上,君子蘭的花盆裡。”花魁捧着碗。n傅時延不疾不徐,給自己斟了一碗茶,“程氏集團的賬本呢。”n“在保姆那裡。”茶太燙,燙入心坎兒,她眼眶一脹,眼淚撲簌掉下,“保姆是我的心腹,風月場混了十年,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見識遍了,我隻信任保姆。”n“保姆在哪。”n花魁擦眼淚,報了一個地址,“你什麼時候回去。”n“明天。”傅時延喝完茶,從椅子上起來,“我吩咐助理,連夜去取賬本。”n“你有把柄在程嘉興手上嗎?”花魁盯着他,“這麼急。”n“我打傷了他的大馬仔,蛇頭。”他摩挲着茶碗的青花瓷紋,“可以是正當防衛,也可以是聚衆鬥毆,取決于程嘉興怎麼搞我了。”n花魁不哭了,笑了,“程家人違法,我是證人。”n傅時延熄了茶爐上的火,“你肯作證,我保你後半生衣食無憂。”n“保男人娶我嗎?”n他挑眉,“聽秘書講,我安排的保镖與你合得來。”n“你與我也合得來。”花魁媚氣,眼角橫波,“你娶我,我幫你扳倒程嘉興。”n傅時延原本薄薄的笑,徹底隐匿了。n“小男生是青瓜蛋子,大男人是陳釀美酒;同樣,小姑娘是青澀的櫻桃,久經沙場的女人才銷魂蝕骨。”花魁靠着牆,撫了撫内衣帶,“程嘉良這輩子睡過幾百個女人了,隻有我拴住了他,當然存在過人之處了。”n“看來,東南亞的客人沒折騰夠你。”傅時延一張臉陰鸷,拉開門。n“玩笑而已。”花魁見好就收,叫住他,“我殘花敗柳之軀,哪裡高攀得起你,二代子弟哪個不是玩一玩經驗多的女人,娶回家經驗少的女孩?我有自知之明。”n她比劃一巴掌,“五千萬。”n“成交。”傅時延幹脆。nn第二天,上午。n傅時延的車泊在市局門外。n秘書帶着花魁進去。n提前打過招呼,領隊親自在詢問室。n花魁呈上一摞厚厚的文件,“這些是程氏的财務報表,包括總部、分公司和娛樂産業。”n領隊翻開,詳細記錄了日期、工程、賬目。n“舉報程氏?”n花魁眼珠一轉,仿佛變了個人,“舉報誰?”n氣氛肅穆,她又是‘污點證人’,算半個同犯,秘書以為她緊張了,在一旁主動說,“舉報程嘉興違規經營,以及非法洗錢。”n“我舉報傅公子。”花魁語出驚人,“他指使我栽贓程大公子。”n“你瘋了?”秘書晴天霹靂。n她無視秘書,鎮靜自若,“他們在商場是對手,鬥了七八年,各有勝負。4月份開始,程大公子和李家人來往密切,程氏與李氏也有合作,程大公子擅長交際應酬,人緣極好,威脅了傅公子的地位,為了擊敗程大公子,傅公子收買我,教我作僞證。”n領隊不可思議,“那這些呢?”n“是傅公子陷害人間天堂的假賬,他造假,命令我上交。”花魁面不改色。n領隊支着下颌,若有所思。n傅家有風骨,父清廉,子傲氣,在圈裡,有口皆碑。n如此無底線、無法紀的詭計,傅時延絕不幹。n不過,這位人證是傅時延的秘書送到警局的,證明傅時延認識她,有‘溝通’。n撇不清了。n“拿什麼收買你?”n“拿錢啊。”花魁掏出銀行卡,“第一筆一千萬,彙入我賬戶了。剩下的四千萬,傅公子承諾一星期之内到賬。”n秘書詫異。n一個困在金絲籠中的女人,這幾年依附着程家父子,當玩物,當棋子,該是麻木了,紙醉金迷又渾渾噩噩地活着,卻邏輯清晰,臨危不亂,她哪有這份本事?n是程嘉興的一場戲,一個天大的陰謀。n“分明是程嘉興指使你诽謗傅公子,你們合夥設了陷阱!”秘書呵斥。n“傅公子是副市長的兒子,程先生區區的商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敢诽謗他嗎?”花魁聲淚俱下,“傅公子倚仗傅家的權勢脅迫我,我不敢不服從他指使。”n秘書無言以對。n是了。n程嘉興搞傅時延,外界不信;傅時延搞程家,外界信。n饒是傅家垮了,權貴場上,人脈和餘威尚在,總之,公認程嘉興是‘弱勢’。n占盡天時地利。n這個陷阱,果然高明。n領隊扣上賬本,“傅公子方便配合調查嗎?”n秘書沒辦法應付了,“在車裡。”n“保利俱樂部1号包廂的鬥毆事件,是傅公子本人嗎?”領隊繼續問。n秘書咬了咬牙根,“是。”n領隊神情凝重,“勞煩傅公子上來一趟,省得我們動手,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