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也審視女人。n化了全妝，手部的膚質嬌嬌嫩嫩，是養尊處優的主兒，從頭到腳名牌，不是爛大街的貨，是大牌中的小衆貨，估計是忌諱撞款、撞衫，有個性，有品位，拎着的包更是絕版。n“我是老闆。”文笙從椅子上起來，也迎過去，“您是客戶吧？”n“以前不是，現在是了。”女人掏出銀行卡，“充兩百萬，密碼6個1。”n闊綽。n大。n文笙雖然學金融，對于做生意不太感興趣，但真金白銀賺進腰包，滋味是爽。n怪不得，商人們為了項目，為了利潤，鬥得你死我活。n一筆訂單幾千萬，豈不是爽上天了。n她接過卡，去前台，“女士貴姓？”n“我姓魏。”女人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報上全名，“魏青瓷。”n文笙刷卡的動作一僵。n來美容院的路上，紅旗l9的副駕椅擺了一支青花瓷的瓶子，包裝極其精美，她好奇，問秘書是什麼，秘書答複是送禮。n大人物送禮，不講究實用，講究投其所好。n市裡隻有魏夫人嗜好青花瓷古董，給長子取名魏琺琅，長女取名魏青瓷。n傅時延送未來嶽母的禮物。n“傅時延租了這家店吧。”她靠着椅背，懶洋洋打量二樓的環境，“他早晨送你上班，下午接你下班嗎？”n來者不善。n“魏小姐找他？”文笙維持着端莊，和氣，“他在程氏集團擔任董事，白天工作，不在我這裡，您找錯地方了。”n“我找你。”魏青瓷是中性風的嗓音，略強勢，“我渴了，有茶嗎？”n前台正要斟茶，她制止，“我母親也經營美容院，百萬大客戶是老闆親自招待，我消費得開心，下次充一千萬。”n超級。n普通員工的确不夠格伺候她。n文笙親自斟了一杯花果茶，遞給她，“魏小姐嘗嘗，不滿意，我重新煮一壺。”n“撂下吧。”n不渴，不喝。n僅僅是下馬威。n昨天，文笙琢磨着傅夫人與魏夫人不和睦，分不出‘大小王’；今天，魏青瓷找上門，要和她分個‘正牌、冒牌’，‘大小王’。n“你坐。”魏青瓷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兩個月了吧。”n文笙本能護住肚子。n“你放心，同是女人，我不屑于傷害孩子。我介入了你和傅時延，我愧疚于你。”嘴上是愧疚，臉上是傲氣，“并非我主動介入，是傅夫人籠絡魏家，她瞧不上你，撮合我們。”n文笙沒反應。n“你舉報傅家，預料到後果了吧？”魏青瓷轉動着茶杯，水紋蕩漾，氣氛亦是暗流湧動，“我不在乎傅時延有孩子，我在乎我有孩子了，傅家寵哪一個，他疼哪一個。”n經理悄悄示意大堂的員工退下。n關了店門。n詭異，安靜。n“據我所知，你懷的是傅家第一個孫輩，也是李氏家族的第一個外重孫，你孩子金貴，我孩子八字沒一撇呢，我不願賭。”魏青瓷挺坦誠，有一說一，“我猜，你在賭吧？賭爺爺奶奶寵孫子，原諒母親；賭李老夫人替你撐腰，給你名分。”n文笙挑揀着盤子裡五顔六色的糖果，“我和傅家的死結是拆不開了，我沒賭。”n“那最好。”自始至終嚴肅的魏青瓷，露了笑容，“我讨厭付出成本，卻一無所獲，傅、魏兩家打算發展姻親，我和傅時延同意了。倘若你老老實實，我不虧待你孩子，李家多給一份财産，我不介意；傅時延去探望，我也不幹涉，倘若你妄想母憑子貴，玩套路，我這個後媽，便不留情面了。”n文笙一言不發剝着糖紙。n“孩子不能養在你身邊，是因為你和傅時延必須了斷，死灰尚且複燃，何況舊情呢？頻繁來往我不踏實，我結了婚，輕易不離，更不允許丈夫出軌。”魏青瓷瞥了一眼糖紙，又瞥了一眼文笙，“你想孩子，聯系我。我騰出空，你們見面，騰不出空，視頻是一樣的。”n她教訓了一通，刷完卡，挎着包走了。n文笙不知剝了多少顆糖，剝完盤子裡最後一顆，狠狠一掃。n茶幾上的盤子杯子，統統掃落在地。n瓷片飛濺。nn傍晚，傅時延回家，文笙在餐廳喝冰鎮的紅豆粥。n平日裡，縱然吵架了，她起碼回個頭，瞪他。n完全無視他，是少有。n“心情不痛快了？”他問保姆。n“沒有啊——”保姆詫異，“四點進家門，我蒸了蛋羹，文小姐吃了一碗呢！六點半嚷嚷着上火了，非要喝冰鎮的甜粥，您叮囑過，她體寒，我不給喝，她砸了留聲機，自己端了紅豆粥，我不敢阻攔了。”n傅時延直奔陽台，老式留聲機果然稀巴爛。n文笙喜歡聽民國時期的歌曲，大上海舞廳的，百老彙的，情懷系列，她跳舞有靈感。n傅懷峰夫婦不愛聽音樂，傅家老宅沒有黑膠唱片，他去李家老宅搬了老夫人聽戲曲的留聲機，又逛了一整條街的老唱片店，買到二十多首曲子。n她天天聽。n偶爾也跳一支舞。n竟然舍得砸了。n傅時延返回餐廳，噙了一絲笑，經過文笙，“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他手指又撩撥了她耳環，碧綠的翡翠玉扣輕輕搖晃，顯得她下巴尖，唇色紅，“我每天胎教一首詩，生了女兒，溫婉柔情；生了兒子，擅長浪漫，不愁娶不着媳婦。”n她賭氣，摘掉耳環，扔在一旁的垃圾桶。n嫌棄他似的。n他清楚孕婦的情緒波動大，克制了氣性，好言好語的，“賺錢了嗎？”n文笙攪拌着豆粥，不搭理。n“經理說，你賺了三百萬？”傅時延揚眉，是哄她，也逗她，“我低估了你，三年金融沒白學，做買賣的高手了。”n中午又有一名富婆充值了，是證券大佬的太太得知傅時延盤了一家美容院，給文笙解悶兒，于是招呼朋友去捧她場的。n她捏着勺柄，有一搭無一搭地撚磨紅豆，撚成了糊狀。n“毛利潤，淨利潤，算過嗎？”他也盛了一碗粥，陪她喝，“醫美行業是暴利，越是大項目，利潤越高，有65左右。小項目，比如打針，護理，也超過一半。”n文笙盯着他，“青花瓷行業，什麼利潤？”n“頂級稀缺的古董，是有市無價的。”他沒擱在心上，一本正經傳授她知識，“想開古董店了？”n她繼續盯着傅時延。n“不當小白兔，當小狐狸精了。”傅時延含着勺子，“變着花樣騙我的錢，報複我是吧。”n他不氣不惱，調侃她，“古董店，沒有一個億的投資，開不了張。”n“傅時延。”忽然，文笙鄭重其事喚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