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停在斜坡上,十幾個警員包圍了現場,領隊和傅時延握手,“傅公子,您報了案?”n“是。”n“傅家的孩子?”n“朋友的。”傅時延牽過小寶,“何一一。”n領隊蹲下,“一一,你住在哪?”n小寶怕生人,躲在程嘉興身後,“程哥哥”n程嘉興一邊安撫他,一邊也和領隊握手,“何一一是我下屬何晤晤的親弟弟,一星期前遭綁架,我支付了贖金,但何晤晤失蹤,何家父母雙亡,無處寄養他,所以我親自照顧。”n“姐姐失蹤?”n“她已經回湖城。”程嘉興夾着煙,“我在等她聯系我。”n“您不能聯系她嗎?”n“關機。”n“何家姐弟的住址呢?”n“住麗水東街的大姨家。”程嘉興嘬了一大口煙,戳滅在樹樁上,“入室綁架那天,大姨受驚吓,住院了。”n傅時延津津有味,旁觀這一幕。n演技不賴。n領隊問什麼,面不改色答什麼。n從容不迫,沉着老練。n不愧是‘商界戰狼’的程嘉興。n“在什麼地方贖了人質?”n“槟城。”n領隊皺眉。n“是什麼人?”n程嘉興不露聲色攥拳,“三刀疤。”n警員們紛紛一愣。n湖城麗水街和槟城是出了名的亂,一個二刀疤,一個三刀疤,‘收租子’的名義,勾結、斂财、聚衆,上百家涉嫌黃賭的娛樂門店是‘刀疤兄弟’的産業,警方打算一鍋端,無奈‘刀疤兄弟’在商販中口碑不錯,領隊也走訪過基層,‘刀疤兄弟’倒不是強買強賣,誰找上門,誰交錢,号稱‘你情我願’。n因此,沒人報警。n每次排查酒吧、賭場,甚至有商戶給‘刀疤兄弟’通風報信,在湖、槟兩城的根基非常深。n警方需要突破口,順理成章調查‘刀疤兄弟’,湊巧,現成的綁架案。n“有贖金證據嗎?”n“我秘書轉賬了四百萬,彙款單是證據。”n領隊疑惑,“怎麼不報警?”n傅時延重新焚了一支煙,半眯眼,“何晤晤是人間天堂的女公關,綽号是北方第一花魁,人間天堂5月份查封,湖城有耳聞吧?”n領隊頓悟了。n人間天堂那種場所,掩埋了多少姑娘的青春,便掩埋了多少達官顯貴的秘密。n花魁就是一個炸彈。n一旦爆炸,整個金字塔尖的大人物淪陷了。n自然不留她。n雇兇綁她弟弟,是教訓。n老闆報警了,後果是得罪背後的大佬。n名利場的彎彎繞繞,最複雜了。n領隊瞧出小寶智力有問題,指着程嘉興,“他是好人嗎?”n小寶懵懂,“好人”n又指着三刀疤,“他呢?”n小寶記得被他塞在後備箱,很粗魯,“壞人”n三刀疤懵了,慌了,“程哥你救我啊,我是替你辦事,我冤枉啊!”n衆目睽睽之下,程嘉興無動于衷。n“何一一,你個小王八羔子!”三刀疤搖晃小寶,“我把你從大姨家接出來,好吃好喝的,我綁你了嗎?”n傅時延撣煙灰,“你不打自招了。”n領隊下令,“帶回局裡!”n“程哥!”三刀疤歇斯底裡呼喊,“你過河拆橋啊——”n程嘉興側身,望向警車。n許是,他震懾的眼神,又許是,他口型暗示了什麼,一霎,三刀疤不喊了。n安安分分消失在車門内。n“小寶是本地人,唯一的親戚在麗水街,托付你們了。”傅時延這麼一講,程嘉興不得不交出小寶。n警車相繼駛離。n“時延,撇清了我,我應該感謝你了?”程嘉興皮笑肉不笑。n傅時延沒正形,明知是譏諷,偏偏認領了,“在湖城,你我是老鄉,我幫你,不在乎你謝不謝。”n程嘉興的目光涼透了。n三刀疤的四個馬仔全部坐上警車,二刀疤拎了保險箱,在前面開路,引着傅時延的車去景區。n文笙瞟了一眼餐廳的霓虹招牌:千古情農家院。n她拉沈承瀚的袖子,“我看過千古情表演。”n“你哥哥陪你看的?”n“我陪傅阿姨看。”文笙抱怨,“傅時延不愛看。”n“不愛看,不代表沒看過。”沈承瀚啧啧,“你哥哥十七歲陪大院的林薔薇看芭蕾舞劇,看紅樓夢音樂劇,也興緻勃勃呢!”n“林薔薇是誰?”她警覺。n“林區長的女兒啊,他沒坦白?”沈承瀚樂了,有好戲了,“算是初戀吧。”n文笙瞪着走在前排的傅時延,越過他,鞋跟輾軋他鞋面。n他腳痛,垂眸,一灘污塵,再擡眸,“又惹你了?”n她屁股一扭一扭,不搭腔。n“惹了。”沈承瀚拍他後背,“你麻煩大了。”n傅時延和沈承瀚吃不慣農家菜,老宅的私廚講究賣相、火候、食材克數,偶爾換大鍋菜,不适應口味。文笙愛吃,一鍋河鮮,一鍋炖雞,她吃着,瞪着。n“瞪沒完了?”傅時延打量她。n“渣男。”n他擰眉。n“騙孕。”n傅時延眉頭蹙得更緊,“騙什麼?”n“結了婚有隐瞞是騙婚,懷了孕是騙孕。”她振振有詞。n“我騙你哪了。”n文笙氣勢不弱他,“姑婆的主廂房種牡丹,桂花,東、南、北廂房種茉莉、海棠和芍藥,唯獨西廂房的庭院種滿了薔薇花。”n老太爺在世,住主廂房,姑婆、二太爺、傅懷峰夫婦依次住北、南、東房,傅時延是晚輩,住朝向最差的西廂房,薔薇花是那時種下的。n“你又多嘴了。”他睥睨沈承瀚。n“我哪知道你沒告訴她啊”沈承瀚心虛,“七千零八十八萬呢,你贈送我一場戲看,不過分吧?”n傅時延舀了一碗湯,遞給文笙,她不喝,推灑了。n“渣男在學校是不是也朝三暮四,左擁右抱?”她盯着沈承瀚。n“我和京哥兒、薔薇是九年同學,他倆同歲同班,我小兩屆,班裡有沒有相好的,少男懷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