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又掀被子，“你有反應？”n“您想抱孫女吧。”傅時延不鹹不淡瞥她。n傅家沒女兒，李家清一色的孫子，老夫人未婚未育，上上下下稀罕女孩。大院的林家、方家都有孫女了，一個叫小蒸餃，一個叫小湯圓，白嫩活潑，傅夫人饞得不行，偏偏方太太不讓她抱，她憋了一肚子氣，罵傅時延沒本事的東西。n“笙兒生下禮禮，若是身體恢複好，再考慮生玉玉。”傅時延喝着碗裡的粥，“若是恢複不好，有禮禮也夠了，父親這一脈不至于斷子絕孫了。”n“什麼話！”傅懷峰瞪他。n“他是傅家的獨苗兒，兩家寵着，千嬌萬貴。”傅夫人開始不安生了，“咱們懷個二胎，他自然老老實實了。”n文笙噗嗤笑。n傅懷峰尴尬了，“老骨頭了，你懷得上嗎。”n“我保養得氣血足。”傅夫人姿勢端莊，手托了托盤發，“瞧你那幹癟德行吧。”n“我也沒問題！”傅懷峰惱了，房門敞開，沈先生在走廊，到底是男人尊嚴作祟，不服輸。n“笙兒，聽清了？”傅夫人拉個見證人，“有個小叔子或是小姑子，長嫂如母，你和時延多照顧。”n文笙瞟傅時延，他倒是大度，“盡快吧，最好是禮禮一歲，傅家的二胎出生，兒子和弟弟一起養。”n傅懷峰是穩重内斂的性子，禁不住調侃，拂袖而去。n“父親招惹您了？”傅時延一語道破。n“鬼鬼祟祟打電話，準是那個老狐狸精勾引他！”傅夫人怄火，“不和我生，和她兒女雙全啊？生一窩騷狐狸。”n“涉及程太太，您嘴巴規矩一些。”傅時延呵斥，“程嘉興不是吃素的，一樁樁一件件的恩怨，他會讨債。”n沈家夫婦這時從v07病房回來，“瀚瀚說是你們的責任，對方司機接受私了嗎？”n“接受了。”傅時延敷衍。n沈太太松口氣，“沈家近期申請移民，上面态度敏感，萬一打官司，是大麻煩。”n“為什麼移民？”傅夫人迷茫。n沈太太支支吾吾，“生意在國外，懶得奔波，所以定居了。”n沈家這種頂級富商，一旦移民，大概率是闖了禍，遭了調查，市裡下令‘割一塊肥肉’，破财消災，但沈家不肯，悄悄出境，保資産。n“沈氏和程嘉興有合作，我記得承瀚稱呼他程叔叔。”傅時延審視沈家夫婦，“關系如此親密，是沈叔叔的意思吧？”n沈先生一愣，“嘉興稱呼我潤文兄，論輩分，瀚瀚是稱呼叔叔。”n沈先生全名是沈潤文。n傅時延心髒一緊，“沈家移民，程嘉興知情嗎。”n“應該不知情”n一句‘應該’，他心愈發緊了。n程嘉興先搭上李韻晟和李韻華，扶持他們上位董事，攪亂了李氏集團；又搭上沈家，共同投資項目，掌握了沈潤文的底細。程嘉興是交際高手，出錢大方，紳士有禮，即使沈家人精明，金山銀山面前，不免中了計。n沈家待傅時延不薄，與李家是祖輩三代的世交，假設程嘉興用沈家夫婦威脅他，這局，很棘手。n“笙兒當媽媽了，依舊水靈呢。”沈太太匆匆轉移了話題。n傅懷峰父子清廉正派，容不得歪門邪道，沈家夫婦這段日子‘上瞞着老爺子，下瞞着傅家’，怕露餡兒。這場災，不掏個十億八億的，解決不了，哪裡舍得。n“你十八歲那年，我問韻甯有沒有許婆家，韻甯答複我沒許，問一問你心意，結果你拒絕了瀚瀚，一則，歲數小，不打算訂婚，二則，不願嫁那麼遠。”沈太太惋惜，“你高中回李家，我就相中你了，瀚瀚談的女朋友基本是娛樂場和選秀比賽的，我公公保守，喜歡官家門第、多才多藝的孫媳婦。”n沈先生笑，“笙兒會跳舞，會評彈戲曲，又是懷峰親自教導長大，最體面了。”n“我拒絕了承瀚哥哥？”文笙一頭霧水。n沈太太以為她愧疚，寬慰她，“我公婆也欣賞京哥兒，瀚瀚輸給京哥兒，我們心服口服。”n她看着傅時延。n傅時延恰巧也看着她，四目相視，他故作鎮定，撇開頭。n文笙大一暑假在療養院伺候文母，住了半個月，8月底一身抓痕回老宅，文母發病，不認識她了，又咬又撓的，那天傅懷峰夫婦在何書記家吃飯，老宅安靜，傅時延堵門欺負她，“去哪鬼混了？”n她在卧室剛換完睡裙，驚慌失措遮蓋屁股，“去我媽媽那裡了。”n“誰啃的牙印？”n文笙委屈，捂住下巴，“我媽媽。”n“你媽媽牙這麼大？”他一手插兜，一手撐門框，“像男人的牙。”n她吓一哆嗦，“我沒有！”n傅夫人家教嚴格，雖然成年了，早戀是萬萬不允許的，尤其‘自由戀愛’，大忌諱。n文笙的失态落在傅時延眼裡，是心虛，他一張臉陰沉了。n“偷偷交男朋友？”他逼近，氣勢淩人，“我告訴母親。”n她情急，拽他，可他力氣大，她拽不動，跑在前面攔他，他來不及停下，那是第一次，她清醒着，他亦理智，突如其來地擁抱。n傅時延一上午在花園裡批文件，潔白的襯衫染了茉莉花的幽香，撞入她鼻息，更撞入她肺腑。n“真沒交哥哥。”她哀求，“傅阿姨下手疼。”n他垂眸，“舒服嗎？”n文笙一怔。n“我一米八三，一百四十斤，有些瘦了，不如再胖點，你抱着舒服？”他半打趣，半認真，她臊得滿面绯紅，撒手後退。n“你十八了，交男朋友，傅家不幹預。”傅時延表面通情達理，實際上夾槍帶棒，“關鍵你那所大學，男生資質平平，沒有社會精英，沒有權貴子弟，配不上傅家養女。”n文笙摳着手，依稀殘存了傅時延襯衣的味道。n“傅家自有安排，不要腦袋一熱，毀了自己。”他神色嚴肅，“明白嗎。”n她不敢犟，“明白。”n“喜歡什麼樣的？哥哥遇到合适的，幫你把把關。”她乖順，傅時延語氣緩和了。n喜歡他這樣的。n隻是，不能講。n文笙硬着頭皮，搬出傅懷峰這個老莞莞，父子的‘宛宛類卿’，是最相似了，“傅叔叔這樣的”n“喜歡年紀大的，是嗎？”他語氣不止是和緩，甚至是少有的溫柔。n“誰喜歡年紀大的啊”她反駁，“傅叔叔專一忠貞，有才華。”n後半句，傅時延一個字沒聽進。n不喜歡年紀大的，聽了個瓷瓷實實。n入夜，傅懷峰夫婦回家，他對傅夫人說，笙兒有談戀愛的心思了。n傅夫人如臨大敵，唯恐哪隻豬拱了傅家的‘玉白菜’，包括生性風流的沈承瀚也被拒之門外，盯了文笙整整一年，假期逛街也要報備行程。n稀裡糊塗地将這顆玉白菜，留給了自家豬。n文笙送走四位長輩，反鎖門，騎在傅時延的腰腹，“沈阿姨相中我，是你暗中搞鬼。”n“怎麼，相中他了？”男人側卧在床上，手支着額角，“你嫁沈家，你母親的狀況也折騰去南方？”n她俯身，“虧了承瀚哥哥借你七千萬，你撬他的牆腳。”n傅時延面孔涼森森，打量她曲線，“沈承瀚曆任女友d杯起步，他會相中你兩顆旺仔小饅頭？禮禮吃奶都吃不飽，當爹的餓死？”n文笙撕扯他嘴唇，“你旺仔，你流氓——”nn傅夫人和沈家夫婦在一樓西餐廳，傅懷峰不習慣西式菜，去對面的餃子館吃了三鮮蒸餃，趁機離開了。n抵達茶樓，一推門，程太太迎接他，“懷峰。”n他脫了外套，“你什麼時候來湖城的。”n“上午。時延車禍的消息傳遍了，我不踏實。”程太太等他坐下，自己才坐，一副恭敬體貼的樣子，“腿沒大礙吧？”n“是不是嘉興幹的？”傅懷峰在病房沒機會問傅時延，心裡好歹有數。n程太太拎茶壺的手一顫，“時延搜集的證據可以要了嘉興的命，嘉興提出交易，時延缺什麼，給什麼，換那份證據，時延不同意。”她斟了八分滿的茶，欠了欠身，雙手遞向傅懷峰，“時延是傅家血脈，嘉興也是。懷峰，我希望你一碗水端平。”n她卑微，傅懷峰不是滋味，接茶杯的同時，攙扶她胳膊，“你我之間，終歸有一個兒子，你不必低聲下氣。”n“那證據”程太太淚眼朦胧，“你有時延，你不在乎嘉興了，但你忍心我老來喪子嗎？嘉佑在一線，随時可能犧牲，我隻有嘉興了。”n程太太手狠狠攥住他，顫栗着，“你看，不過兩個月沒染發，我鬓角已經斑白了，我和程嘉良蹉跎了一輩子，嘉興也苦了一輩子，你眼睜睜時延推他下地獄嗎？”n“我怎會不在乎嘉興呢？手心手背全是肉。”傅懷峰為難。n忽然，程太太跪下。n傅懷峰臉色大駭，“菱花！”他也跪下，“你這是做什麼？”n“你答應我。”程太太一邊掙紮，一邊匍匐下去，“放過嘉興，放過我們的兒子”n她嚎哭，一聲聲砸在傅懷峰心頭，砸軟了他，也砸在隔壁的攝像頭裡。n傍晚，傅懷峰和程太太去湖城秘密私會的豔聞，在傅家的圈子裡迅速傳播開。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