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第1頁)

禮禮是傅時延一手養育的,偶爾月嫂哄不住,他一哄,禮禮便不哭鬧了。n親昵他,不親昵文笙。n“似乎又白了。”他撫弄禮禮面頰,“比媽媽白,快勝過我了。”n文笙一聽,“我不如你白啊?”n他手臂一橫,她不服,與他并排,不相上下,“我在男人之中,是萬裡挑一;你在女人之中,是一般白。”n“男人白面皮兒,有什麼得意?”文笙鄙夷,“小白臉,老白臉,是形容你們的。”n“大伯父不白,相貌陽剛。禮禮,随大伯父,好不好?”程嘉興含笑插了一句。n“嘉興在雲省待了兩個月,莫非那個部位受傷了?”傅時延舉起禮禮,輕輕蕩悠,他亂蹬。n“你喜得貴子,盼着我斷子絕孫?”n“既然沒傷,自己生養一個,随你。”傅時延逗了禮禮一會兒,交給月嫂,抱上樓,“傅正修随不着你。”n“或許,我與這孩子緣分不淺。”程嘉興話裡有話,虛實難辨。n傅時延落座,“一切順利嗎。”n“你派人追蹤我,不是了如指掌嗎。”n“緬甸局勢複雜,小心踏錯地盤,惹了禍。”他斟了兩杯茶,自留一杯,另一杯擱在程嘉興面前。n程嘉興端起杯子,“我敢去,就敢惹禍。”n“懸崖勒馬。”傅時延擡頭,注視,“不要辜負了何晤晤的死。”n一霎,無聲無息。n傅時延正打算去書房取那封遺書,這時,一名保镖闖進來,“夫人突發惡疾,入院搶救了!”n程嘉興臉色一變,猛地站起。n“什麼惡疾?”n保镖偷瞄傅時延,搖頭。n他匆匆往外走。n“夫人自殺了。”n“為什麼。”他一張臉愈發陰森駭人。n保遞出程太太的遺囑。n他掃了一眼,撕碎。n煞氣騰騰。n趕到醫院,醫護人員在病房裡,“老夫人割腕,幸虧發現及時,沒有大礙。”n程嘉興親自送醫生出去,“有勞您了。”n返回,他逼近病床,“您長本事了,是自殺還是威脅我?”n程太太憔悴躺着,伸手。n他無動于衷。n“淮康告訴我,你安排我出國我不去。”n“去不去,不由您。”程嘉興不耐煩。n程太太強撐,斜卧在床邊,“我出國了,你呢。”n“這麼大的攤子,我自然留下解決。”他平複了怒氣,坐下,“您先出國,我解決完麻煩,與您彙合。”n“你出得去嗎?”程太太瞳孔血紅,渾身顫抖,“我清楚你的性子,程家,程氏,程嘉良,傅家,李韻甯,你一個不饒,包括笙兒。她棄了你,嫁了傅時延,嫁了你痛恨的傅家,你怨她,也舍不得她,你計劃綁了她,一起走,對嗎。”n程嘉興安靜消沉,古井無波。n“傅正修呢?”程太太瞪着他,抖得更厲害,“你饒不饒?”n仍是安靜。n“和傅時延同輩的李慕白判了七年;李慕藍先天癱瘓,無法生育傅正修是傅、李兩家唯一的獨苗兒了,一旦失蹤,南、北商圈天翻地覆。黃副局那一隊人馬是傅懷峰的心腹,沈老太爺在權貴場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你綁架傅正修是自尋死路——”n“冤有頭,債有主。”程嘉興氣定神閑,削蘋果皮,“我從出生,在程嘉良的打罵侮辱下煎熬,怎會忍心綁傅正修。母親眼中,我如此歹毒嗎?”n程太太喘粗氣,“笙兒是傅太太,綁了她”n“您安心養傷。”程嘉興打斷,腔調寒森森,“痊愈後,在雲省邊境登船,緬甸口岸有人接您。”n程太太無力趴下去,流着淚。n他半跪,喂她蘋果,“母親遺書寫畏罪自殺,替兒子承擔了全部罪名,兒子不能為您養老送終,送您平安出國,是兒子回報您恩情了。”n程太太嚎啕大哭。n他緩緩直起腰,轉身。n“嘉興!”她嘶吼,“你幼年,我沒護住你,現在,我又攔不了你,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n“您有嘉佑。”n程嘉興甩下這句,拉門離開。n走廊上,保镖給了他一枚鑰匙,“地下室大門。”n他若有所思摩挲着,“傅家老宅有多少保镖。”n“六個。”保镖彙報,“其中四個是傅正修的專屬保镖,兩個保護文小姐,傅懷峰夫婦隻配備了司機。”n“李家呢。”n“十二個。”n程嘉興邁入電梯,“李家老宅的廂房在中堂後面,中堂左右是遊廊,保镖二十四小時值守。不是李家人,進不了内宅門。”n保镖跟着他跨出電梯。n“你知道什麼場合保镖派不上用場嗎?”他笑了一聲,“人越多,越有排場,捧着百萬千萬的賀禮,扮貴客,扮故友,甚至扮哪位權貴老總的秘書。”n“傅時延的婚禮。”保镖恍然大悟,“據說有八百多名賓客,貴賓在老宅,普賓在酒樓,聘了川、魯、粵、淮四大菜系的頂級名廚,服務人員上千人。這樣的場合魚龍混雜,保镖防不勝防啊。”n程嘉興上車,午後陽光韫濃,傅家祖宅莊重恢宏。n在傅懷峰庇護下,名正言順生活在傅家,是什麼滋味呢。n他從未體會過。n隻夢到過。n那些人,喚他‘傅公子’,傅懷峰檢查他功課,問他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累不累,病了難不難受。n他母親擁有李韻甯的體面風光,擁有一個尊重她,恩愛的丈夫。n所有的苦楚、悲劇,是一場大夢。n可惜,美夢才是夢,悲劇是他一生。nn入夜。n文笙在梳妝台塗乳霜,傅時延拎了一個袋子,十分神秘,反鎖門。n“禮禮睡了嗎?”n“母親在哄。”n“我瞧瞧。”她撂下瓶罐,起身。n傅時延擋住她,“隻想兒子,不想老公了?”n文笙推搡,“我喂奶——”n“他餓,我不餓?”男人不肯放她,“他少吃一頓,無妨,我少吃一頓,死了,誰賺錢養家。”n“餓一頓就死了?”n“是餓了一頓嗎。”她輕描淡寫,他惱了,“日日在眼皮底下晃,誘惑我,又防賊一樣防我,你枕頭下藏了什麼。”n“胡椒粉噴霧。”n傅時延胸膛一鼓一鼓的,“藏它幹什麼?”n“你胡椒過敏,一聞,打噴嚏,起疹子。”文笙如實坦白,“媽媽說,你爬上床,噴你鼻子。”n真是親媽。n“我扔了。”他壓着脾氣。n自從搬回老宅,傅時延一天比一天暴躁,文笙憋笑,“餓急了?”n“嗯。”他目光似火,似野獸。n她嬌羞,湊近他,“去洗澡。”n“三十五天,行嗎。”傅時延顧忌她沒完全出月子,不準備動真格,簡單解嘴饞而已,禮禮的‘口糧’富裕,無所謂孝敬親爹一口。n本以為今晚要‘霸王硬上弓’,沒料到,她倒是大方。n“日子夠了。”文笙面紅耳赤。n四個字,撩得傅時延悶燥,“穿這個。”他嗓音喑啞。n她一瞥袋子,一件玫瑰紫的情趣旗袍。n‘開衩’到腋下,前、後薄薄一片布料,簾子似的。n“你龌龊!”文笙嫌棄,“你不是去買春裝了?怎麼買它了。”n“買一套春裝,贈一件旗袍。”n她半信半疑,“商場客來客往贈情趣旗袍?”n“我也奇怪。”傅時延一本正經,“你試試,别浪費東西。”n文笙接住。n他俯身,一高一矮的角度,深凹的溝壑一覽無餘。原本,她瘦歸瘦,肉很會長,不柴不癟的,哺乳期更多了一絲少婦的韻味,傅時延自诩有自制力,在她馨香風情的刺激中,終是崩盤了。n洗了澡,特意挑了性感好看的睡衣,敞着懷,沒系扣,潮濕的胸腹袒露,又在手腕和腳踝噴了香水,一開門,傅時延一怔。n傅夫人和何姨在房間,小茶桌上擺了三菜一湯,“有葷有素。”何姨介紹,“肉焖冬筍,您嘗嘗。”n文笙眼尾彎彎,咬指甲蓋。n他餓了,何姨燒了菜。n傅夫人在場,他不得不吃。n故意坑他。n傅時延發笑,走向小桌,路過文笙,蠻力一擰她屁股,“你、欠、啊!”他打量湯菜,“母親歇息吧,我在笙兒這裡吃。”n“年紀大了,睡眠少。”傅夫人挪了椅子在門口,給禮禮織‘虎頭小帽’。n傅懷峰年輕時候的毛衣、毛帽子和毛手套,都是她織的,花錢買的沒心意,而且買貴了,傅家世代清廉,不穿,索性親手織了,“你父親也沒睡,一輩子不幹活的主兒,如今搶着換尿不濕,念叨什麼傅正修的‘小壺嘴’真大啊,你爸爸滿月沒你尿得多——”n文笙噗嗤笑。n“你哥哥四、五歲在沈家的院子撒尿,沈太太講,京哥兒比瀚哥兒的尿滋得遠,小命根子壯實,傅家一定人丁興旺。”傅夫人一邊回憶,一邊調侃,“以後承瀚結了婚,他兒子和禮禮比,老子比不赢,兒子也比不赢。”n文笙瞟桌後的男人。n傅時延恰巧也瞟她,神色略自豪,“陳年舊事了,何必再提。”n傅夫人織完帽子,傅時延也吃完了宵夜。n“回你屋吧。”傅夫人催他,“笙兒生了禮禮,身體一直虛,月子期四十二天。”n他莫名好笑,“您監督我?”n“你娶了媳婦兒沒出息,不監督你監督誰啊?”傅夫人嚴肅,“少拖延時間了,笙兒該休息了。”n傅時延微微偏頭,比劃口型,“等我。”n文笙蹙眉,也比劃,“什麼?”n“他讓你等他。”傅夫人開口。n傅時延一噎。n文笙想笑,不敢笑。nn第二天早晨,文笙下樓去餐廳,彎腰一坐,衣服貼了胸口,她倒抽氣。n傅時延用湯匙撚着碗裡的雲吞,心不在焉看她。n淩晨,他溜回卧室,趁文笙迷迷糊糊不反抗,幫她換了旗袍。n那件旗袍太襯她的豐腴了,盡管最後關頭他克制自己停下了,但纏吻得有些狠,有些久,她埋怨火辣辣。n“笙兒,月嫂說你今天沒喂奶,不舒服?”傅夫人舀了一碗熱乎的雞湯。n她漲紅臉,“我太困了,沒醒”n傅夫人松口氣,“月子千萬不可以生病,落病根兒的。”n文笙在桌下踹傅時延。n他面孔波瀾不驚,一旁的傅懷峰卻呵斥傅夫人,“你踢我做什麼?”n“我哪踢你了?”傅夫人生氣,“不同意你出門,你找茬是吧。”n“你沒踢?難道是笙兒踢的?”n文笙咬着舌尖,低頭喝湯。n踢歪了。n程太太一出事,傅夫人敏感,連傅懷峰遛鳥晨跑也懷疑是去探望老相好,在二樓吵了一通,這烏龍一腳,戰火重燃。n回到卧室,文笙賭氣,背對傅時延。n“怪我,沒輕沒重。”他挨着她坐,她躲開。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