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發揮失誤。n第65名。n勉強晉級。n第1名是藝術中學的校花,幾個女孩圍着要簽名,“你考表演系,以後一定是大明星了。”n“我預期是第2名的,第1名百分百是一中的文笙啊,去年的金蓮花她獲了金獎呢。”校花推開女孩們,替文笙惋惜,“你怎麼摔了呀。”n上一個女孩跳《昭君出塞》的風雪片段,舞台灑了泡沫,文笙腳滑了,沒穩住,現場都是藝考生的佼佼者,差距小,一旦扣大分,排名徹底廢了。n初賽、複賽、決賽三個分數平均,即使複賽和決賽文笙是雙料第1,獎牌也沒戲了。n她先天資質不足,個子矮,憑天賦和苦功入選的,最忌諱失誤了。n一樓。n程嘉興叫了劇院經理,“二樓舉辦舞蹈大賽?”n“是高三的藝考生比賽。”n高三。n清純,明媚,熱烈的年紀。n“滿十八歲了嗎。”n“基本是十八、九歲。”經理驚詫,程大公子在圈内的口碑紳士、成熟有風度,極少關注女人,竟然關注了素昧平生的藝考女孩。n“有一個扮楊貴妃的姑娘,什麼名字?”n經理殷勤,“我上樓問問。”n程嘉興默許,側身對程太太說,“母親喜歡古典舞嗎。”n“我十六歲報考了文工團,可惜,分配在外地,你外公外婆不舍得我,所以沒去。”程太太望着台上,倘若她去了,錯過傅懷峰,是躲了一劫,還是遺憾呢。n傅懷峰待她是真心實意的,鄉副書記的公子,沒嫌棄她,跟着他的三年,是她一生最美妙的時光了。n“你瞧,中間的小天鵝是白馨。”程太太介紹,“青年舞蹈家,端莊大方,書香門第,比俞薇好。”n程嘉興心不在焉,目光梭巡樓上。n燈火,樂曲,脂粉和裙衫,在浮動,飄旋來來往往,姹紫嫣紅。n“嘉興!”程太太呵斥。n他回過神,“您講。”n“白馨的條件合你眼緣嗎?”n“我不了解她。”程嘉興拒絕。n“接觸了才認識,認識了才了解。”程太太不由他拒絕,示意那位公司老總,牽個線。n《天鵝湖》謝幕,老總帶了白馨過來。n這時,經理匆匆下樓,“有十一個楊貴妃,因為《長恨歌》和《貴妃醉酒》是經典曲目,您見哪個?”n他猶豫了一秒,自己一個奔三的男人,‘纏着’十八九歲的女孩見面,雖無惡意,終歸是冒昧,“罷了,别吓着小姑娘。”n“白馨仰慕程總多年了。”老總樂呵呵,“在我太太的舞蹈室,常常提起您。”n程嘉興彬彬有禮,“白首席。”n沒稱呼小姐或女士,稱呼了官方職務,客套,冷淡。n“程太太很欣賞你。”老總打圓場。n白馨美麗,白家夫婦在音樂學院教美聲,程太太并不喜歡權富家族的小姐,她看重品行,孝道,性格,“小白,談戀愛了嗎。”n“訓練忙,沒時間談。”白馨含蓄,腼腆。n程太太瞥了一眼自家兒子,“嘉興也忙,雲航集團有七個工程師,他是組長,你們上班,他上班,你們休年假了,他仍舊上班——”n敞開的大門,電閃雷鳴。n一場疾雨。n文笙穿了粉白的t恤牛仔,沒卸妝,長發微微卷翹,一手打電話,一手扶樓梯。n傅家的司機堵車了,叮囑她避一避雨。n恰好,程嘉興轉身,文笙一晃而過。n現代服與唐裝裙的造型截然不同,偏偏,他直覺就是這個女孩。n粉芙蓉,白茉莉一般。n灰暗天際下綻放。n程嘉興奪了秘書手中的傘,追出去。n“嘉興!”程太太急躁。n他顧不上呼喚,在車流人潮裡尋覓,西城二環,陳舊的街巷煙色朦胧,浮光掠影間,是文笙冒雨飛奔,發絲輕揚。n“姑娘!”程嘉興喊。n她聽清了,但沒想到是喊自己。n“楊貴妃——”雨越下越大,澆濕了他,逼得他不知喊什麼。n文笙扭頭了。n一輛公交車經過,擋了她視線。n程嘉興也奔跑,車水馬龍,霓虹雨色連綿交錯,文笙更模糊了,更遠了。n司機泊在街口,“笙兒小姐!”n她鑽入後座。n車一霎散了,留在程嘉興眼眸的,是大雨,長街,唯獨沒有她。nn北航集團的一架貨機訂單被雲航集團搶了,合作方是快遞巨頭,北航投資了三億維修零件,砸手裡不甘心,傅時延親自和快遞公司的董事談判,地址在翡翠會所。n北航開價比雲航低,加上傅公子出馬,順利簽了單。n喝酒的工夫,一隊男公關進包廂,肌肉型的,胸毛濃密,精壯的西北漢子,站了一排,嗓門嘹亮,“老闆好。”n傅時延皺眉。n董事是交際場的人精,口味多麼刁鑽的客戶也一起玩過,估計傅公子是愛惜面子,扮演“小女友”,名聲不中聽,準備扮演一次‘大男友’,于是一擺手,“換一隊個子嬌小的男公關。”n“莫董,什麼意思?”n“我小姨子是西城一中的美術老師,傅公子忘了?”n傅時延眉頭皺得愈發緊,“我記得你小姨子幹什麼。”n“您妹妹在一中啊!”董事啧啧,“我小姨子和笙兒小姐的班主任是閨蜜,曉得傅副市長低調,沒洩露笙兒小姐的背景,結果班主任不知情,相中您了,找笙兒小姐打聽您嗜好。”n“我嗜好?”n董事嬉笑眨眼,“其實,二代子弟圈嗜好這口兒的,并非少數。傅公子光風霁月,審美清奇,是理所當然。”n傅時延領悟了,酒局上他不碰女,不碰男,可業界人士出于應酬禮節,會安排女人助興,炒氛圍。不感興趣,不搭理;感興趣,喝一杯,怪不得今天安排了一撥撥小夥子,禍源在文笙。n“我妹妹說我嗜好這口兒?”n董事點頭。n“先告辭了。”傅時延從沙發上起來,“下星期,我請莫董。”n他趕到學校,文笙和男同學正在辦公室挨批評。n數學老師一邊吃降壓藥一邊抖卷子,“文笙,你讀普通班屈才了,去市裡的奧數班,你的水平也是尖子生。”n老師們紛紛圍觀,試卷的最後一題是傅時延改的,解析十分深奧,他搞飛機數據和航天模拟算法,太複雜,不适合高三。n“你親戚有數學專家吧。”n文笙一琢磨,如果供出傅時延,單身的女老師們豈不是慕名他了?一個班主任虎視眈眈,她胡說八道勸退了,一群女老師虎視眈眈,不累死她啊。n她咬了咬牙,“我雇人改的。”n“雇了誰啊。”n“槍手。”n“多少錢?”n“五十塊。”n“對方這麼大的本事,做五十塊錢的槍手啊?”數學老師氣得額頭敷冰袋,“馬上高考了,你态度不認真,請家長!”n文笙崩潰,“剛請完”n男同學是抄了她的卷子,一陣心虛,悄悄溜出辦公室,迎面撞上了傅時延,大吼,“文笙繼外公!”n傅時延徑直越過男同學,立在文笙面前,語氣半是寵,半是怒,“又闖什麼禍了,大小姐。”n她委屈,不吭聲。n班主任和數學老師主動同他握手,說明了情況。n“我改的。”傅時延君子坦蕩蕩,“文笙不是學習的材料,長輩不打算強求了,家裡有些人脈資産,可以湊合讀個大學。”n老師們面面相觑,很明顯了,有錢有勢,圖個文憑,不圖女兒成大器,未來幾十年的享福生活早已有着落了。n“既然家裡有資本,是好事。”班主任問候,“文笙的阿姨住icu,康複了嗎?”n傅時延挑眉梢,“icu是吧。”他似笑不笑,“在搶救,暫時無法來學校了。”n班主任想象着他穿裙子,戴假發,小鳥依人的妖娆模樣,實在是膈應,無奈這張臉太英俊立體了,又忍不住多瞧兩眼。n走出學校,文笙一開口,哭腔,“你故意的!我數學36分,你寫那麼深奧”n傅時延一張臉無波無瀾,喉嚨悶笑,“怨我疏忽了,關鍵你寫得出的答案,我燒傻了也寫不出。”n她一怔,“你嘲諷我?”n車門鎖了,文笙爬向副駕椅,摁按鈕,要跳車。n“我道歉了,還不行?”傅時延抓她手腕,“你會寫,至于求我寫?”n那晚,确實是求他寫的。n文笙太困了,以為他鐵石心腸,不答應,非折騰她,出乎意料他大發慈悲了,可憐她,答應寫了。n實際上,怨她。n小觑了傅總工程師的理科才華。n傅時延哄了幾句,文笙沒停,反而哭得厲害了,他不耐煩,“再哭,我告訴母親,你咒她住icu。”n傅夫人的殺傷力果然大。n文笙抿唇,嗚咽。n“膽子夠大的。”他表情陰森,“在學校考不了幾分,倒是一天編一個绯聞。”n她抹淚。n“和你班主任造謠我,是不是?”n這茬兒,隻有男同學偷聽了。n大嘴巴n敢出賣她。n文笙攥拳,明天上學,狠狠教訓他一頓。n傅時延打量她,“為什麼造謠。”n“班主任追你。”n他表情緩和了一點,“追我,你造謠,不讓追?”n她嗯。n傅時延手支着下颌,胳膊抵在車窗,“理由。”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