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第1頁)

副校長和八班的老師包圍了商務車,擁擠中,走下兩個男人,文笙看到其中一個西裝革履,梳了油亮的背頭,領導氣派,她錯愕,“個子太矮了”n“矮?”班長也錯愕,“非常高大了!”n“我哥哥比他高一頭半呢。”n“你哥哥兩米啊?”n文笙懵了,“西服的男人一米六吧。”n“是中間的那個!”班長炸毛了。n此時,一群人浩浩蕩蕩穿梭過操場,沒進大廳,進入音樂廳參觀。文笙踮腳,正中央的總工程師依稀是灰夾克,黑西褲,硬挺的短發背影健碩,英姿勃勃。n沒看清臉。n她以為,是醜的,秃頭的,沒料到,不遜色傅時延。n起碼身材出衆。n“他三十歲了,老男人了!”男同學不滿龇牙,“我十八歲,十八的男孩一枝花。”n文笙鄙夷,“你滾。”n男同學将兩份早餐塞她手裡,“我數學的真實水平能考倒數第三的,但咱倆是雌雄雙煞,是‘情侶名’,我每次控分在倒數第二,陪伴了你一年。”n她懶得搭理,上樓。n長長的走廊一南一北,程嘉興在北樓梯,文笙在南樓梯。n隔了二十餘米。n“程總工,七班有一位藝考生,獲了很多省、市級大獎,您親自授課,我校作為回饋,安排一台舞蹈和鼓樂隊的演出,就在音樂大廳。”n“高三?”n“對。”n“罷了,課業重要。”程嘉興上台階,“藝考生是女同學?”n“姓文。”n“跳什麼舞?”n校長是外行,不懂什麼舞種,家裡的女兒跳拉丁,索性歸為一類了,“拉丁吧?”n那姑娘,是跳古典舞。n大唐風韻的《貴妃醉酒》。n程嘉興在網上搜了錄像,跳這支舞的藝考生今年有一百多人,視頻中,舞台空曠,拍攝角度太遠,瞧不真切眉眼。n既神秘,又遺憾的滋味。n在蔓延。n撩得他心癢,好奇。n下晚自習,文笙和同桌去多媒體教室,蹭八班的課,體育老師負責執勤,堵門打趣她,“喲,雌煞來了!雄煞呢?他不是天天追着你嗎。”n體育老師是女人,中性風,文笙讨厭風吹日曬的體育課,體育老師總是推着滑闆車‘押送’她去操場。n“俊不俊?”文笙扒小窗。n“太俊了。”體育老師豎大拇指,“符合你們小女孩審美。”n她張望,“人呢。”n“在後面。”n文笙腳崴傷了,下盤不穩,猛地一趔趄,撞開了門。n跪趴在地上。n同學們一陣驚呼。n她崩潰了。n太糗了。n“抱歉”文笙哪有心思八卦了,捂住下半張面孔,匆匆爬起,匆匆逃跑。n這時,程嘉興站起。n校服,馬尾,纖細皓白的一截手腕。n一閃而過。n他并未多想,坐下。n“是七班的雌煞吧,年級倒數第一”男生們嘲笑。n“學識,德行,缺一不可。”程嘉興目光犀利瞥他們,“女同學活潑有趣,嘲笑什麼呢?你們沒摔過跤嗎。”n男生們尴尬,低頭翻書。n八點鐘,文笙騎着單車和同桌結伴出校園。n周二體育考試,她體質太弱了,三大項目沒一個及格的,在傅家養尊處優,吃不了苦,自己出來找苦吃,所以騎車。n車是傅夫人買的,傅夫人叮囑她:騎累了,馬上叫司機接,别委屈了。n其實,一共才半小時的車程。n拐個彎,上坡。n坡陡,她技術不娴熟,沒握住車扶手,剮了一旁的車門。n同桌吓壞了,“天呐三百萬的商務車。”n司機去商店了,車熄了火,程嘉興在後座批閱文件。n劇烈一颠。n他皺眉。n文笙皮膚春季過敏,密密麻麻的紅疹子,戴了口罩,大檐帽,隻露一雙烏溜溜的眼睛。n程嘉興剛要下去檢查車損,文笙恰好擡頭。n霓虹,人潮,萬家燈火。n光與影交錯。n映照她眼睛迷蒙,霧涔涔。n一瞬,有什麼在他心髒敲擊了一下。n“車裡沒人。”玻璃貼了防窺防砸的保護厚膜,同桌打探了一番,搖頭,“留個聯系方式吧。”n文笙寫了手機号,紙條夾在雨刷器。n她離開,程嘉興下車。n137的号碼,署名:趙佳麗。n他猜,這不是真名。n一萬塊的定制單車,八千的外套,不至于是大富大貴,有幾分小背景,估計女孩有忌憚,怕長輩認識。n丢面子。n他掂量着字條。n是她嗎。n楊貴妃。n不知為何,程嘉興覺得似曾相遇。n可一轉念,人海茫茫,怎會這麼巧合呢?n情急了,糊塗了。n他扔了紙條。nn6月2号。n文笙請了假,去走訪大學。n傅時延的車泊在街口。n有一個月沒碰面了。n傅夫人打電話約他母親節吃團圓飯,他派秘書送了禮物,本人卻沒出現。n她走過去。n一如往常,坐在左側。n傅時延的鼻梁骨架了一副金絲眼鏡,覆着深邃緊緻的眼皮,文笙初中同學也有混血兒,不如他立體。n是一種性感優越的,過目不忘的英氣。n他遲遲沒開口,文笙攥着書包帶,“你住在哪。”n“市區。”n她抿唇,“為什麼不回老宅?”n“工作太忙。”n傅時延态度冷漠了,和她氣氛也疏離了。n一夕間,變化極大。n“五月的模拟考,我447分。”n“母親告訴我了。”他神色淡薄,自始至終,未看她一眼,“數學52,有進步。”n文笙攥得太緊了,指甲蓋發白。她直覺,傅時延的變化是因她而起。n得罪他了嗎。n副駕椅擺着奢侈品的袋子,隐隐的邊緣是方形胸領,鑲嵌了蝴蝶結,女款衣服。n她腦袋轟隆。n傅時延談戀愛了n“回去,試一試。”蓦地,他出聲。n把袋子遞給她。n牛仔裙和米白涼鞋,适合畢業季。n均碼。n一秒,大悲大喜。n“哥哥,送我的?”n“嗯。”n“貴嗎?”n“沒花錢,垃圾場撿的。讓何姨消毒,清洗,你湊合穿,不髒。”傅時延脾氣一般,表情也一般,無情緒。n她不信,“我怎麼撿不着?”n“翻垃圾桶的人多,你自然撿不着。”他一本正經,“在垃圾場,遍地是廢品,倘若你運氣好,撿寶貝。”n秘書一邊駕車,一邊噴笑,“傅總工逗您呢,他特意去商場挑的。”n“多嘴。”他惱。n“謝謝哥哥。”她高興。n幸好,不是送其他女人的。n傅時延審視她。n可恨。n收了好東西,笑了;他沒拿東西,她耷拉臉。n也不關心他睡得怎樣,吃得怎樣,辛不辛苦。n小白眼狼。nn車抵達西港大學,校長在門口恭迎,“傅公子,傅小姐。”n除了傅懷峰夫婦的圈子,和傅家略有交集的外界人士,大多認為她改姓傅了,甚至認為她就是傅家的小姐,不清楚所謂養女、姓文的内幕。n她環顧四周,是一所三本院校。n學費高,專業小衆花哨,傅家隻圖她混個本科文憑,學曆是權貴家族的門檻兒,傅夫人一心捧她做官太太,而且是大官太太。n必須裝點門楣。n文笙跟随傅時延在教學樓和食堂逛着,校長奉承,“傅公子與妹妹的五官神似啊。”n“神似嗎?”傅時延揚眉,打量文笙。n初見她,八歲的幹癟小豆芽,紮着小歪辮,一對梨渦,杏眼,齊劉海雖不漂亮,但靈動可愛,文衡波愛如珍寶;九歲,登門拜年,她抱着他腿,‘時延哥哥,紅包。’;十歲肺炎住院,傅家三口去探病,她躺在床上,小大人似的一句‘今天不方便待客,等我康複了,給叔叔阿姨和哥哥倒水賠罪。’n那會兒,傅夫人很稀罕她。n因此,她十二歲文家出事,傅家完全可以安頓在另一套宅子,雇幾個保姆廚師養育她,偏偏帶回老宅撫養了,給了養女的名分。n“喜歡這所大學嗎。”傅時延問她。n她搓着發梢,“不喜歡。”n校長一聽,焦慮了。n傅家的千金可是一尊大佛,學校有了她,申報大額資金補助太容易了,各部門一路綠燈,“傅小姐哪裡不喜歡?”n“沒有焖筍和粉蒸排骨。”n校長一愣,“這”n這是為了文憑,是為了解饞啊。n傅時延凝視了她半晌,嚴肅的一張臉終是沒忍住笑,“如果吩咐食堂,添上你愛吃的菜,喜歡嗎?”n她點頭。nn中午,回傅家。n傅懷峰夫婦不在。n他撂下書包,喝了一杯茶,又出門。n“哥哥。”她鼓足勇氣,喊住他,“下星期高考你回來嗎?”n文笙曉得,傅懷峰夫婦收養了她,照顧她母親,她要安分,明白自己的身份,沒資格、沒底氣沾染傅時延。n隻是,讀了大學,碰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了。n或許某一天,他娶妻,生子,去外省她不願承認,不願面對那一天,又如何呢?那一天一定會到來。n一個無血緣的養妹,他組建了家庭,不可能再關注她,惦記她了。n這段日子,是最後的溫情了。n傅時延背對她,“盡量趕回。”n他上車,秘書調頭的一霎,後座降落車窗,“高考460分以上,有獎勵。”n文笙浮起的笑,又滅了。n什麼時候出分數,他什麼時候趕回。n并非陪她高考。n她盯着車駛出庭院,駛出小區。n查詢高考成績的當天,傅時延果然回家了。n文笙超常發揮,517分。n數學選擇題全部蒙對了。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