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為了笙兒,是為了傅家。”傅時延倚着牆,恣意懶怠,“王家憑勢力,壓了傅家一頭,笙兒比不上王小姐,證明傅夫人比不上王夫人。王夫人規規矩矩交出金獎,是敬您,不交,是不敬。”n傅夫人被忽悠懵了,面色難堪,“好啊,王夫人踩我頭上了!”n她回客廳。n傅時延探出牆角,目送她,蓦地發笑。n“笙兒小姐在一中,莉莉在四中,莉莉告訴我,你作文是全區高三的範文,四中文科班也讀過。”王夫人回憶,“标題是《我的哥哥》吧?”n文笙慌了神,“我瞎寫的”n王莉莉大聲說,“原文是‘我父母雙亡,和哥哥相依為命,哥哥退學去工廠打工養活我,絞斷了腿一米八的哥哥,變成了一米五,可在我心中,哥哥高大如山。’寫了八百字,我班主任念哭了。”n“你閉嘴!”文笙推搡王莉莉。n王莉莉不甘示弱,“你敢寫,不敢承認啊?”n突然,樓梯處傳來男人的咳嗽。n她們不吵了。n傅時延漫不經心的步伐,瞥了王莉莉一眼,緩緩停在文笙面前,“語文次次考年級第一,我貢獻不小。”他挑眉,“咱倆相依為命,傅家人呢?”n“雙亡了啊!”王莉莉補刀。n文笙瞪她。n“哦。”出乎意料,傅時延不急不惱,蠻期待下文,“結局是什麼。”n“結局是‘如果哥哥殘廢一輩子,我的嫁妝就是哥哥。’”王莉莉記得真清楚,文笙崩潰。n他又哦,“我殘廢了,你不想着照顧我,想着嫁人?”n“我照顧你啊”n“和丈夫照顧我?”傅時延冷森森的,“什麼範文,零蛋。”n王莉莉竊笑,文笙顔面掃地。n這時,傅夫人走出茶室,“王夫人,嘗嘗普洱。”她趾高氣揚,坐下,“你家莉莉和我家笙兒從初三一起參賽,笙兒勝少負多。是技不如人呢,還是王夫人出面了,我沒出面啊?”n王夫人聽出夾槍帶棒了,“笙兒小姐的舞技勝過我家莉莉,隻是莉莉出國——”n“王家打個招呼,我傅家并非不通情達理。”傅夫人慢悠悠撣了撣杯口,“王家擅自占了笙兒的金獎,占了三屆,時延追究了,王夫人才登門緻歉,倘若時延沒追究,王家子孫豈不是淩駕于我傅家子孫了?”n“唉喲!王家萬萬沒有這份心思的。”王夫人吓壞了,“既然傅夫人和傅公子責備我了,占了笙兒小姐的金獎,王家一定歸還。”n傅夫人不搭腔,一副驕矜的表情。n傅懷峰夫婦不至于計較,是傅時延計較,王家沒得罪他,莉莉一個小姑娘更沒得罪,他欺人太甚了,王夫人歎息喝了一口茶,“今日是傅家二老的祭禮,實不相瞞,我羨慕傅夫人的福氣,傅公子忠孝仁義,全家祭祀不夠,中秋節又單獨祭祀了,帶了一名女人。我猜啊,是擔憂二老在九泉之下寂寞,陪着解悶兒。”n文笙握緊了拳。n南山墓園遇到的母子洩密了嗎?n她望向他。n男人無動于衷,在露台上喂鳥。n側臉潤和,清隽。n他鎮靜,她也鎮靜了。n但傅夫人不鎮靜了,礙于王家人在場,沒發作,含糊附和,“時延是孝順。”n王夫人煽了風點了火,告辭了。n入戶門一關,傅夫人問,“她是誰?”n“助理。”n“你的秘書、助理,全是男的吧?”n“新聘了女的。”傅時延古井無波,“功夫不錯,兼女保镖。”n文笙心虛。n不懂他為何帶她去祭拜傅家二老,是認可了這個養妹嗎。n養妹。n她甯願他沒認可。n“你應該有數,你未來妻子是什麼人。”傅夫人心平氣和,教導他。n“女人。”n“什麼女人?”n傅時延喂完鳥,擦手,“年輕美貌的女人。”n“你——”話不投機,傅夫人震怒。n“不然,母親逼我娶一個歲數大的?”他驕狂,不羁。n“笙兒,你講!”傅夫人拖文笙下水,聯合對付傅時延,“你未來的嫂子,什麼樣。”n文笙咬着蘋果,不甜了,酸酸的,澀澀的。n擡頭,四目相撞。n昨日的風雨放了晴,露台陽光灼白,傅時延陷入一團明亮,面孔反而隐晦,黯淡了。n他亦是看着她。n她眼睛仿佛一匹滑膩的錦緞藏了一根針,軟綿綿的倔強。n勾人心疼,心癢。n“是官家,或是富家小姐”傅夫人不罷休,她繼續講,“學曆高,門當戶對。”n傅時延眯眼。n幾分凜冽,幾分寒。n“時延,你妹妹明白的道理,你明白嗎?”傅夫人重新問他。n他目光仍舊在文笙臉上,良久,“明白。”n“你圈子裡,沒合适的姑娘,我和你父親物色一下,你同意嗎。”n“同意。”n文笙不吭聲。n傅夫人滿意了,“時延,二代子弟中,你最明事理了。”n結束了祭禮,傅時延連晚飯也沒吃,收拾了行李箱,飛外省。n何姨依依不舍送他出門,“秋燥,肺部容易上火,您戒了煙,别複吸了。”n“嗯。”n“國慶休假,回老宅嗎?”n“不休,不回。”傅時延上車,不留戀,揚塵而去。n文笙躲在二樓窗戶,瞧着他的車拐彎,消失。n三天後,‘金蓮花杯’的主辦方通知文笙,第一名和第二名有争議,評委團複審了決賽錄像,文笙獲金獎,王莉莉獲銀獎。n她興奮撥傅時延的電話,沒接。n大約在忙。n編輯了短信,臨發之際,怕擾了他,也删掉了。nn酒店。n傅時延凝視暗了的屏幕,“去找個女人。”n秘書愣住,“您找?”n他沉默。n“什麼類型的?”n“你選。”n邪了。n傅總工饞女人了!n破天荒的任務,秘書盡心盡力,半小時,找了十二個。n“周圍的會所、酒吧,凡是名氣紅火的,我集齊了。”秘書比傅時延激動。n商圈的秘書,活兒特多,包括公司的,私人的尤其是老闆、公子哥的秘書,出差,酒局,旅遊,甚至在辦公室裡,都不缺打情罵俏的女人。n傅時延的秘書,是例外。n純和尚。n‘總工辦’有十七個下屬,十六個男的,一個清潔工大姨,五十八了。阿姨圖涼爽,一年四季剃寸頭,穿老北京布鞋,傅總工縱然有‘姐弟戀’的癖好,也戀不上大姨。n秘書跟了他這麼些年,終于見着雌性了。n“叫。”他下令。n女人們面面相觑,“老闆,叫什麼?”n傅時延不耐煩,“随意。”n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女人們發功了,個個兒叫得火辣澎湃,秘書咽唾沫,“傅總工,十二個女人,您全留下?”n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n金剛不壞之軀。n“她。”傅時延指了一個。n晚上,文笙又撥了一遍他号碼。n他接了。n“哥哥,我金獎大滿貫了!”她坐在梳妝鏡前,“金蓮花、荷花、桃花杯三大賽的金獎——”n“是傅總工的妹妹嗎?”女人打斷。n文笙一怔。n是女人。n“傅總工在泡溫泉,不方便。”電話裡,有嘩啦啦的水聲,卻沒有談笑,肯定不是一群男男女女泡,是一男一女泡。n“你是”n“我負責傅總工在外省的生活行程。”女人音色嬌柔,不稚嫩,像三十歲左右的輕熟女,“等傅總工方便了,我轉達他。”n電話挂了。n文笙心神恍惚着。n原來,他匆匆離開老宅,去和女人泡溫泉了。n黎諾說,男人喜歡洗鴛鴦浴,是本性,和女人喜歡逛街花錢,一樣。n傅家催他相親,以後,有正宮管着了,趁現在自由,自然要盡興。n她回味着女人的音調,情趣,體貼,女人味。n他偏愛這款。n文笙盯着鏡子,即使自己也有女人味,可禁忌的鴻溝,無法跨越。n哥哥永遠是哥哥。n“老闆,我表現好嗎?”女人關了洗手間的水龍頭,邀功。n傅時延一邊甩出鈔票,一邊吸了一大口煙,“三千台費,一千小費。”n“老闆是行家呀。”女人清點錢,“不過,我有職業操守,三千台費是床上賺的,咱們一直在床下,我受之有愧。”n“滾。”他眼皮也不撩,刻薄寡意,磕了磕煙灰。n女人撇嘴,扭臀出去。n秘書在門口,一看女人,詫異,“完事了?”n“完了。”n“五分鐘?”n天大的噩耗n傅總工正值盛年啊。n平日潔身自好,絕不是玩垮了,算上前戲,後戲進入主題,一分鐘?n傅副市長一把年紀了,起碼也堅持三分鐘吧?否則傅夫人早就炖補品了,沒炖,代表沒問題。n秘書五味雜陳。n傅家這一脈,是徹底沒用了。nn十月下旬。n傅時延又飛了一趟北方。n考察工廠漸漸收尾,按計劃,他需要去西南邊陲城市監工建設基地,在關鍵期,他向集團請了假。n董事局駁回,傅時延再次申報了假期。n很強硬。n他手下有一個工程組,技術開發、科研測試各領域極具優勢,是精英中的精英,如今,北航與雲航兩大集團鬥得如火如荼,更是傅時延與程嘉興的博弈,奪訂單,争資源,傅公子的名号、人脈不是虛的,一旦他辭職,北航赢不了雲航。n老總惹不起他,不得不批準。n早晨,文笙去學校,在庭院和他碰了面。n他一手拎公文包,一手拿了風衣,邁下車,“去哪。”n“上課。”n“周六上什麼課?”n“下午兼職。”她繞過他,他不動。n傅時延身型高大,加上一旁的柿子樹,唯一的路擋了個嚴嚴實實。n鴛鴦浴。n文笙沒忘。n“你讓開。”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