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修十歲,孤僻,不愛說話。
不是不願說,是說不清。
他有閱讀障礙,老師說他是文盲,同學笑他是啞巴,沒人願意和他說話。
試卷上,他總是亂寫一通,連數學題的單位都常常漏掉。
沒人知道,他隻是看不清那些符号在紙上跳來跳去。
那些年,他習慣了沉默。
習慣了下課一個人背着破舊的書包,走到後山,再翻到溪流那頭,躺在草坡上看螞蟻搬家、看鳥兒築巢。
他對自然有種近乎執着的喜愛,他的世界就在這裡,一片不被人打擾的天地。
也是在那片天地裡,他第一次遇見了她。
那個傍晚,他剛抓了隻青蛙放回溪邊。
忽然聽見一聲尖銳的呼救,他轉身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小河裡,一個瘦瘦的女孩撲騰着掙紮。
水并不深,但她像完全不知如何求生一般,拼命拍打着水面,眼神茫然又空洞。
他沒有猶豫,跳下去,将她從水裡拽上岸。
她癱坐在地,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臉上,睫毛上挂着水珠,一言不發。
“你不會說話嗎?”
他問她。
女孩搖頭,聲音輕得像風吹落的葉子。
“我害怕!”
他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
她害怕水,也害怕人。
她告訴他,她叫沈竹,住在鎮外的療養院,因為自閉,被送來調養。
那天起,他們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
她總是悄悄跟在他身後,默不作聲。
他說一,她點頭;
他說餓,她從口袋裡掏出小餅幹;
他說看不懂黑闆,她把自己能認得的字一筆一劃地寫在地上。
她是他的光,他是她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