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睡得很淺,仿佛随時都會被夢中的風聲驚醒。
她半夜下床,去廚房給自己倒水。
杯子裡盛着的是常溫的礦泉水,冰冷,卻比夢裡那一陣陣刺骨的空寂更讓人安穩。
她沒開燈,廚房的夜燈淡淡地照在地闆上,地磚的冷光延伸到牆角。
她坐在餐桌邊,沒喝水,隻是把杯子捧在手裡,仿佛能捧住些什麼似的。
她想起陸明修最近總是半夜不睡,有時候明明燈已經熄了,可她卻能聽見陽台的落地窗被風吹開又關上。
他以為她睡着了,其實她一直醒着。
她知道他心裡還有過去。
那段婚姻,那些撕不開的裂口,小航的死,還有劉雪薇一步步将他逼入深淵的記憶,像一塊塊冷卻的石頭壓在他心上,永遠也取不完。
而她能做的—隻是守在一旁,等他卸下防備。
她不求替代誰,也不想被感激。
她隻是想陪他等一個不再疼的早晨。
門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她沒回頭。
“醒了?”
陸明修的聲音比夜更低。
他靠在門邊,手裡還捏着一本未翻完的資料冊,身上的襯衣沒有系最上面那顆扣子,露出一點點鎖骨下的青筋。
他看着沈竹坐在黑夜中,像一道不亮卻穩固的光。
“怎麼不睡?”
她側頭,笑了笑。
“你也不睡!”
他沒有解釋。
兩人都沒再說話。
他走過來,把資料丢在沙發上,坐到她對面。
沈竹盯着桌面上的水杯,慢慢轉着杯底,聽着時間一滴一滴從空氣裡滑過去。
“我今天在新聞裡看見她了!”她輕聲說。
陸明修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她狀态不太好!”沈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