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伸手,将他的手握住。
他沒有回握,隻是任由她的指尖覆在自己掌心,像是一種靜默的寬慰。
“你還會夢見她嗎?”她問。
他沒回答。
但她知道,他還會。
那個女人就像是一塊沾着血的刺,拔出來的時候很疼,拔出來之後,傷口更疼。
不是還愛。
隻是—曾經太用力了。
用力到哪怕現在不再看她一眼,心裡也還是會在偶爾一個深夜,被某句話、某個熟悉的動作輕輕撩起疼痛的殘響。
“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沈竹忽然開口。
他偏頭看她。
她目光坦然,卻不見以往的沉穩。
“我最怕的,是有一天你忽然夢醒了,覺得你終于被釋放,可以徹底和過去告别了!”
“然後你開始覺得,其實我不那麼重要!”
她低頭,聲音越說越輕。
“因為你現在已經不再需要我保護你了!”
“你自己也能打仗,也能還擊,也能一個人站在所有人面前!”
“那時候,我會不會就變成你生命中隻是陪你走過一段的那個人?”
空氣驟然沉了下來。
陸明修看着她,心裡忽然像被什麼狠狠擊中。
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一直以為她是強的。
是不會質疑自己的,是那種堅定地站在風口浪尖上都能穩住腳步的人。
可她也會怕。
也會不安。
她陪了他這麼久,卻從未向他索要一個“承諾”。
不是因為不想要,是因為太懂他,怕他給不起。
他起身,走到她身邊,蹲下,将額頭抵在她膝上,聲音低得像一滴水落進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