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
“就算你夢回十年前,就算你再次站在她面前,我也會站在你夢醒的那一刻!”
他低頭将她擁入懷中,擁得極緊,像是怕自己真的會再跌進那個深淵。
風吹起窗簾,月色斜照在他們身上,像是替他們重新鋪出了一條路,一條不再回頭的路。
那一夜,他終于沒有夢見她。
他夢見了一棵藍桉,在院子裡,枝葉慢慢抽出綠意。
陽光落在樹上,照得整片葉子發亮。
沈竹站在樹下,對他笑。
他說:“我們回家吧!”
她說:“你已經在家了!”
小鎮的暮春來得慢,也走得輕。
那晚沈竹從鎮上回來,天已經黑了。
她抱着一袋剛磨好的豆粉,推門進院時,陸明修正坐在老藤椅上,一盞檐下燈懸在他頭頂,微微搖曳。
她看見他的時候,腳步頓了一瞬。
他背靠着牆,神情不悲不喜,隻是指尖還夾着一根煙,煙灰在夜風中顫了很長一段,卻一直沒抖。
沈竹沒有出聲,隻走過去,把豆粉放在桌上,坐下,将外套搭在腿上。
“冷了!”她輕聲說。
他點點頭,把煙掐滅,放進煙灰缸。
“剛才,夢到我父親!”他忽然說。
她轉頭看他。
“他說,‘你還在等她嗎?’”
“我回他,‘沒有。’”
“他說,‘那你怎麼還一臉沒走完的樣子?’”
沈竹沒說話,隻把手伸過去,輕輕握住他的。
那隻手骨節分明,掌心卻一向微涼,就像這個男人,不管外界多麼溫暖,他身體裡始終有個地方是冷的,是曾經在廢墟裡趴着爬出來的痕迹,沒法徹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