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廚房裡，土竈下柴火被點燃，秦葭甯拿着竹筒沖裡頭吹氣，腮幫子起起伏伏，好不容易将那火苗揚的旺盛跳躍。
顧序州負責煮雞湯，将雞洗淨分解，沒有任何技巧地放進水裡，接着撒進洗好的菌菇。
雖說都是下放份子，但在村裡人眼裡也分個三六九等，王阿婆夫妻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村裡就給了廢棄的老房子，雖說看着搖搖欲墜，但好歹沒有牛棚的臭味，自帶的廚房裡還能放下一張四方桌。
煮好的雞湯端上桌，顧序州還忙着洗那口大鐵鍋，秦葭甯和路生已經急吼吼爬上了桌。
路生手裡捧着四個碗，瞄了秦葭甯一眼，搶先拿起湯勺舀了一大碗：“奶奶，你先喝！”
“使不得，應該先給甯姐姐，那是人家的東西。”阿婆踩着小步慢慢在桌邊坐下，嗔怪地将湯送到葭甯面前。
“這哪行，當然是長輩先喝。”秦葭甯和老太太互相推脫着。
剛才借着火光，她瞟到了阿婆的腳，那雙腳比一般人小許多，裹了小腳行動不便，難怪原主除了十年前的那一面就沒再見過阿婆。
一個裹腳的老太太，和一個瘦得跟猴一樣的半大孩子，沒有人幫忙，平日裡可怎麼生活？
就在秦葭甯為他們祖孫生活擔憂時，自己手裡那碗和王阿婆互相推讓的湯一下被奪了去。
“奶奶，這有半隻雞是我赢來的，那就是我們的東西。你别客氣，大膽喝！”路生把湯塞給阿婆，故意擋在阿婆面前，生怕秦葭甯會把那湯搶回去。
“阿婆，你放心吧，湯還多着呢。”秦葭甯不客氣地也打了一碗湯給自己，接着又打了一碗給路生，“喏，你也吃吧，都有份，不用搶。”
路生警惕地瞪了秦葭甯一眼，依舊保持阻擋的姿勢，舔舔舌頭，沒敢動筷子。
“喝吧，湯裡沒毒。”秦葭甯喝了一口，浮誇地眯起眼，“太香了。”
路生嘴饞地咽口水，他朝着秦葭甯“哼”了一聲，給自己重新打了一碗湯。
秦葭甯不和小孩子計較，把自己給路生打的湯轉手送給了剛坐下的顧序州。
“路生，不準這麼沒禮貌。”王阿婆尴尬地拉了拉路生，向秦葭甯解釋，“這孩子從小就性子倔，在村裡沒什麼朋友，平日裡也不會和人打交道，這才對你冷淡了些，日子久了就好了。”
秦葭甯微笑着搖搖頭：“阿婆，我小時候脾氣可比他差多了，氣急了一個人還能單挑四個男孩呢。”
“就你？”路生瞧她弱不禁風的樣子，不屑地撇撇嘴。
“人小鬼大，倒挺會瞧不起人。”秦葭甯故意打趣道，“你嘴巴那麼厲害，都是從哪聽來的故事？連趙飛燕、蘇妲己都知道。”
路生翻了個白眼，就是不理她。
秦葭甯像極了過年讨嫌的親戚，追着逗他：“臭脾氣，怕不是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學的！”
“是我爺爺講的故事！”路生急了，猛地叫道，“我爺爺是世界上最聰明溫柔的人，他”
路生說到一半，注意到一旁的阿婆紅了眼，他立即閉嘴，哽咽地繼續低頭喝湯。
秦葭甯記得王阿公，是個長得矮矮胖胖卻很愛笑的老爺爺，這些年他給村子裡的牛看病，有時候還會充當村醫的角色。
隻是中旬，她就再沒見過這個愛笑的小老頭了，難道他已經
她自知說錯了話，臉蛋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