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顧序州冷不丁開口提起書本的事情考路生,這才緩解了飯桌上尴尬的氛圍。
回家的路上,秦葭甯和顧序州一前一後地走着,頭頂是星星點點的夜空,周邊是起伏連綿的山。
在大山面前,她突然覺得人類是多麼渺小,那些下放的人在大山面前更是顯得無足輕重。即便是死了,也隻是山間落下的一片葉子,風一吹散去,悄無聲息。
那些散落在各地的葉子們,他們看不見未來,是否也像阿婆他們一樣痛苦不安?
想到這,秦葭甯不禁脫口而出:“時代在變革,我們的國家會越來越好,局勢也會變好。”
“是嗎?”顧序州淡淡吐出兩字,言語間滿是自嘲的否定。
她看向顧序州,兩人的雙眼不經意對上,顧序州那清冷的眸子如星辰大海,深不見底。
秦葭甯有些恍惚,自己真的了解這個男人嗎?
幾日的接觸,她清楚這男人并非如外表展現的那般冷若冰霜,他有着一顆極為溫柔而纖細的心。可他卻用尖刺把自己緊緊包裹,就像是一隻害怕受傷的刺猬,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對科學的愛純粹而炙熱,仿佛除此之外的任何都與他無關。
可看着那個高大結實的背影,秦葭甯卻感受到了孤單。
她想知道這男人都經曆過什麼,又是什麼讓這個本應該火熱的心變得冰冷。
秦葭甯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和顧序州肩并肩。
此刻她多麼慶幸,被關在倉庫的那個夜晚顧序州沒有被打成傻子,二人還有更多的時間去相處了解。
第二天一早,一陣刺骨的冷風将牛棚的破窗吹開,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秦葭甯。
她扯了扯身上單薄的被子,意識到已經進入十二月。
溫城的冬天很少下雪,可卻是異常的寒冷刺骨,尤其是在這山區之中更是寒上百倍。
吃過早飯,秦葭甯便從後山挖了兩大桶黃土,賣力地挑到牛棚前。
“你在幹什麼?”顧序州剛掃完牛棚,看到兩大桶黃土,眉頭微蹙。
秦葭甯灰頭土臉地扒拉着黃土,淡淡道:“作土坯,重新做牆面。就你牛棚的這幾塊闆,到了冬天,我們非凍死不可。”
“這不合規。”顧序州警惕地環顧四周,确定周邊沒人發現她的舉動,眉頭才松開。
若是能做土坯,他早就做了,怎麼還會等到現在。
剛到村裡那會,他剛在後山挖了兩鏟子土,就被一幫人以“薅社會主義羊毛”的罪名抓起來批鬥。
右手一個月不能動,牛棚裡更是被翻了個底朝天,最喜歡的兩本書也被撕碎。
“現在放開了,打獵都可以,挖兩鏟子土有什麼關系。”秦葭甯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利落地用鐵鍬堆起畦沿,倒水洇土。
她勾起嘴角,調皮地挑釁:“怎麼,怕了?不敢和我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