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愛蘭夫妻徑直走了進來,和在床上抱坐着的秦葭甯兩人大眼瞪小眼。
秦葭甯還坐在顧序州的大腿上,以一種極為别扭的姿勢轉過頭看着兄嫂,她擠出笑容,忙抽回自己摟着顧序州的手。
“哎呦,你們也真是的,哪有大年初一就就”鄭愛蘭一揮手,推着傻掉的秦大民往屋外走,“我們去外頭等你們啊!”
“嫂子,你誤會,我”
鄭愛蘭雷厲風行,根本不聽秦葭甯解釋,“啪”地就把門給帶上了。
秦葭甯嘴角抽抽,她這位好大嫂長得跟個鹌鹑似的,哪來的怪力氣,每次都能把牛棚上鎖的大門一巴掌推開。
兩人急匆匆整理好衣服,出門前秦葭甯再次叮囑顧序州:“給牛棚再多上兩個鎖,實在不行,把門換了!”
記得剛到牛棚的時候,她還吐槽過顧序州在破牛棚上裝鎖。
現在想來這鎖必須裝,一個不夠,至少還得再加兩個!
鄭愛蘭和秦大民在院子裡嘟嘟囔囔,見秦葭甯出來,鄭愛蘭特意壓低了大嗓門安慰道:“葭甯,剛才那事你别放心上。剛成親的都這樣,當年你大哥跟我還在後山的稻草堆上”
“媳婦,你别說了!”秦大民臊得捂住鄭愛蘭的嘴,他那臉就跟燒紅的鐵絡一樣,紅黑紅黑的。
鄭愛蘭拍掉秦大民的手:“你當年有膽子做,現在沒膽子說啊,小妹是自己人怕什麼。”
“好啦,别忘了今天過來是跟小妹道别的。”秦大民說不過媳婦,慌忙進入正題,“剛才狗子過來說,昨晚大過年的,爹和那個芬芳吵了一夜,家裡的鐵鍋都給砸了。”
秦大民說起親爹便是滿臉的擔憂,鄭愛蘭看不過去,插嘴解釋。
“我看那個小保姆估計是發現秦老頭是個窮鬼,這會兒正鬧着要錢呢。老頭子沒了小保姆,準要回頭找娘回去伺候他,所以我們決定今天就靜悄悄地走。”
這年頭的交通不方便,人一旦離開村子就很難再回來,準備出去打拼的人很少會選擇大年初一這個特殊的日子離開。
“小妹,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我們去我姨婆那裡走親戚。”鄭愛蘭利落地從背後的簍子裡拿出一袋子吃的,有她自己做的番薯黃夾,還有些粗糧饅頭。
秦大民哭喪着臉:“妹妹,等我們在城裡站穩了就過來接你們,你在這邊要好好的,有空就去看看爹。”
“嘿,你個蠢貨還想着那死老頭呢!”鄭愛蘭順手拿起挂在廚房院牆上的擀面杖敲了丈夫一腦袋。
秦葭甯的眼睛紅紅的,想起昨晚才真正地像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年夜飯,沒想到那麼快就要分别了。
她忙回屋拿了東西,帶着顧序州一起給母親兄嫂送行。
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的離開,他們将小三輪停在了離村口還有幾百米遠的隧道裡,周秀禾獨自守着不多的行李,焦急地往村口張望。
見秦葭甯過來,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拖着那條被秦老漢打殘的腿硬是跑了一百米,才一把撲到了女兒的懷裡。
“囡囡啊,以後媽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要是遇見你爹了,不要和她硬頂,你一個女孩子打不過他的,别把自己傷到了。”
“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被子塞好,别凍着了,還有喝水不要太着急,燙了對喉嚨不好,還有”
“好啦,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行,還有序州呢。”
上一世沒了親媽,這輩子能有個便宜媽媽唠叨唠叨也不是壞事,可惜這些唠叨很快就要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