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禾依依不舍地坐上小三輪,想了想又下車囑咐了幾句,秦葭甯乖巧地應着。
“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葭甯的。”顧序州也配合地點頭。
有了他的承諾,周秀禾才不情不願地坐上了小三輪。
臨走前,秦葭甯給了母親一個小包裹:“媽,這是給你們準備的行囊,等上了火車再打開。”
“囡囡,這什麼呀?”周秀禾拼命将東西往外推,小囡囡自己還缺衣少食的,哪還有吃的能給她呀。
“别問,聽我的就是,等到了杭城記得給我寫信。”
秦葭甯拍拍大哥,示意他可以走了,再拖下去保不準會有人發現。
秦大民縮在小三輪車頭抽泣,大男人哭得跟隻被抛棄的小貓崽似的,他回頭又看了眼住了十多年的小山村,這才踩下輪子緩緩向前。
小三輪上坐着一家三口,兩個小包裹,一個大背簍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當。
他們穿過隧道,秦葭甯夫妻的身影在周秀禾的視線裡越來越小,直到離開隧道,她徹底看不到她的小囡囡了。
周秀禾抱着秦葭甯送的小布袋哭,老實地聽從約定,坐上溫城去杭城的火車,她才打開那個布袋子。
裡面是兩盒柳下村特産的香糕,以及一個大紅包。
“兩百塊錢!”鄭愛蘭看到那一疊錢,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小妹哪來那麼多錢!”
“不可以的呐,這是囡囡的血汗錢,我們必須送回去!”周秀禾忙起身要回去。
“媽,小心!”秦大民夫妻一把抓住差點摔下火車的周秀禾。
伴随着刺耳的鳴笛聲,綠鐵皮火車已經開動,很快站台就被甩在了老遠之外。
牛棚裡,秦葭甯收拾着大嫂送過來的番薯黃夾,她當兵的時候吃的随意,做飯手藝甚至不如獨自生活多年的顧序州,要說這些精巧的小點心,她更是一竅不通。
“可得省着點吃,以後想吃都沒人會做了。”
話說如此,她卻已經豪邁地将一半的番薯黃夾放到了鐵鍋上蒸,畢竟是過年,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别憋着。”
顧序州能感覺出秦葭甯眼裡的失落,除開那個不算人的老頭子,秦葭甯的家人都走了,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相見,要是一般姑娘肯定躲在角落裡哭上幾天。
“我哭什麼呀。”秦葭甯哭笑不得,“我媽和大哥能離開這個破地方,有自己的未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們雖然走了,但還有王阿婆和路生啊。”秦葭甯想了想,走到顧序州跟前拉起了他的手,“而且,我還有你,我不是一個人。”
顧序州慌亂地眨眨眼,别過了頭,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
這小狐狸明明做事雷厲風行,可稍稍把話語放軟些,就跟書裡的魅魔似的,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秦葭甯看看窗外,這個時候大哥他們應該已經上了火車,也看到了那兩百塊錢了吧。
那可是她賣肉賺得一半積蓄,希望能讓他們的旅途順利些。
“顧序州同志,我把錢都給大哥他們了,你不生氣吧。”她數着剩下的錢,“秦老頭住院還有找保姆都花了不少錢,還有年貨也花了十來塊,現在我們就剩二百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