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地面，試圖撐起身體，卻發現手臂依然酸軟無力。
“别逞強。”裴書淮的聲音傳來，“你剛吞了它的本源，需要時間消化，強行移動隻會讓你更難受。”
聶槡漁聞言，隻好放棄了立刻起身的念頭，靠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那我現在怎麼辦？”
“感受你身體裡的力量。”裴書淮說，“它現在是你的了，但也很混亂。你需要盡快将其馴服，否則會反噬。”
聶槡漁閉上眼睛，将意識沉入體内。丹田處，那股灼熱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而沉重的力量，像是一團濃稠的墨水，正在緩慢地在她體内流淌。
這股力量帶着強烈的怨毒和混亂，讓她本能地感到排斥，但同時，又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仿佛這是她身體渴望已久的東西。
“好冷。”她低聲說，“而且很亂。”感覺身體裡有東西要沖出來了。
“當然亂。”裴書淮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那是無數怨念凝聚而成。不過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養料。你的半鬼之軀天生就能容納和轉化這種力量。”
他頓了頓，又說：“試着引導它，就像你剛才凝聚短刃那樣。不用全部煉化，先讓它在你體内穩定下來。”
聶槡漁咬了咬牙，按照裴書淮說的，開始用意念去觸碰那團冰冷的能量。剛一接觸，無數混亂的畫面和尖叫聲就湧入腦海，讓她一陣眩暈。
“守住心神！”裴書淮立刻出聲提醒，“那是它殘留的記憶和情緒。别被影響！”
聶槡漁緊緊抓住地面，指甲幾乎要摳進泥土裡。她強行收斂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那股冰冷的力量本身，而不是它攜帶的雜質。
她想象着自己身體内的力量，那股屬于自己的，帶着幽紅色光芒的力量，如同溪流般流淌過去，嘗試着将那團混亂的墨水包裹，梳理。
這個過程異常艱難，每一點進展都伴随着精神上的巨大消耗。
o她感覺自己像是在清理一個堆滿了垃圾和污穢的房間，每拿起一件東西，都要忍受它散發出的惡臭和帶來的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圍的森林依舊安靜得吓人，隻有偶爾的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聶槡漁的額頭冒出了冷汗，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怎麼樣？”裴書淮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詢問。
“有點難。”聶槡漁艱難地回答，“它太抗拒了。”
“那是正常的。”裴書淮說，“它畢竟是獨立的意識消散後留下的本源。用你的力量去壓制它，告訴它，你才是身體的主人。”
聶槡漁深吸一口氣，将體内那股屬于自己的，雖然微弱但無比堅韌的力量全部調動起來，如同軍隊般朝着那團墨水壓了過去。
兩股力量在聶槡漁體内無聲地對抗着。冰冷的墨水試圖反撲，但聶槡漁的力量雖然量少，卻帶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死死地将其壓制在丹田附近。
“感受到了。”聶槡漁說，“它似乎沒那麼亂了，但還是很冰。”
“很好。”裴書淮的聲音裡帶了一絲贊許，“先這樣壓着它，不要強行煉化。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幫你。”
聶槡漁松了一口氣，撤回了部分壓制的力量，隻留下足夠将其束縛住的部分。她感覺到身體的疲憊感減輕了一些，雖然依然虛弱，但至少不再是那種瀕死的狀态了。
“我們現在能走了嗎？”她覺得自己恢複了不少，而且她覺得這裡很壓抑，它不想再待下去了。
“可以。”裴書淮回答，“不過我現在的力量也消耗很大，無法給你太多庇護，你必須自己保持警惕。”
聶槡漁點了點頭，掙紮着站了起來。雙腿依然有些發軟，但至少站穩了。她看向裴書淮所在的方向，雖然看不見他，但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