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并未直接回答,他周身的幽藍光芒似乎晃動了一下,那冰冷而威嚴的聲音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卻帶着一種審視的意味:“原來如此,是‘她’的氣息,還有另一股駁雜的力量。你很有趣。”
話音未落,聶槡漁隻覺得眼前一陣劇烈的扭曲,那純粹的冰寒能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周遭凝結的寒氣和冰晶也随之模糊、瓦解。
眩暈感襲來,僅僅是一瞬,當聶槡漁再次勉強穩住心神時,她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條河邊。
但這條河很奇怪。河水并非清澈或渾濁,而是一種流動的,半透明的灰色,像是稀釋的墨汁,又帶着一種死寂的氣息。
河岸兩邊,沒有草木,隻有灰白色的、仿佛風化了無數年的砂石。天空也是灰蒙蒙的,看不到日月星辰,隻有一片壓抑的混沌。
“這是哪裡?幻境嗎?”聶槡漁心中警鈴大作。
她立刻環顧四周,除了這條詭異的灰色河流和無盡的灰白河岸,遠處是朦胧的灰色霧氣,看不清更遠的地方。
這裡感覺不到絲毫生氣,也感覺不到之前那刺骨的冰寒,隻有一片虛無和死寂。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是原來的樣子,體内的幽紅力量和冰寒力量似乎都沉寂了下去,難以感知。那種被窺視和被掌控的感覺卻并未完全消失,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某個角落注視着她。
就在她高度戒備之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下遊方向傳來。
那聲音很輕,踩在砂石上,沙沙作響,在這死寂的環境裡顯得格外清晰。
聶槡漁猛地轉頭望去,心髒不由自主地收緊。
灰色的霧氣中,一個身影慢慢走了出來。随着距離拉近,聶槡漁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人穿着一身她熟悉的玄色衣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帶着點嘲諷意味的笑意。
他正是裴書淮。
“裴書淮?”聶槡漁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不是在她體内休眠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虛弱的迹象。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立刻追問,腳步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警惕地盯着眼前的裴書淮。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突然出現的裴書淮也讓她感到不安。這真的是他嗎?還是這個幻境制造出來的假象?
“我?”對面的裴書淮停下腳步,歪了歪頭,那雙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卻少了幾分平時的溫度,多了些許空洞。“我一直都在啊。倒是你,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迷路了?”
他的語氣帶着慣常的幾分戲谑,但聶槡漁卻從中聽出了一絲異樣的冰冷和疏離。這不像她認識的那個裴書淮。
“這裡是什麼地方?”聶槡漁沒有放松警惕,沉聲問道。
“這裡?”“裴書淮”環顧了一下四周灰蒙蒙的景象,嘴角那絲笑意更明顯了些,卻讓人感覺不到暖意。“這裡是你的心啊,聶槡漁。或者說,是你心中恐懼和迷茫的倒影。”
“我的心?”聶槡漁皺緊了眉頭。
“是啊。”裴書淮向前走了兩步,逼近聶槡漁,他身上的氣息若有若無,不像活人,也不完全像鬼。“你看這河,死氣沉沉,像不像你現在掙紮的處境?你看這岸,荒蕪一片,像不像你找不到出路的内心?”
他的話語像帶着某種魔力,讓聶槡漁的心神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