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塗桃睡的不安穩,不停夢到從前的事,夢到塗江河還在世,夢到親眼看見他跳下去的場景,那滿臉的血迹和他出門前沖她笑的樣子相互重疊,幾乎讓她崩潰。
她哭着掙紮,拼命想從夢魇中逃脫,但那個夏天黏膩的血腥味如影随形,一遍遍的提醒她發生過的事。
幾次驚醒,她都渾身發抖,感覺有人緊緊抱着她,獨屬于梁峥的味道撲進鼻腔,溫熱的胸腔震顫,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乖乖的,我們就這樣不好麼?”
她想說不好,她才不想當那個被他随手逗玩的小狗,但實在太累太困了,隻掙紮了沒幾下,就沉沉睡去。
也許是那個懷抱确實有用,噩夢似乎消失了。
再次醒來時,身側已經空了,塗桃躺在床上出神的盯着天花闆,半晌才慢慢吞吞的爬起身。
腳踩在地上時,才發現腳被包紮過,她甚至記不清楚是什麼時候受傷的,隻覺得渾身無力,嗓子完全嘶啞。
好在月初梁峥比較忙,向來早出晚歸,否則昨晚鬧到那樣,她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溫度計就在手邊,似乎是故意放在那的。
塗桃測了體溫,已經完全退燒了,撐着身體去洗掉出汗後的黏膩,樓下就響起敲門聲。
她擦着頭發去開門,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堆着滿臉的笑意,說梁先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要她上門的。
說是因為生病來照顧她,實際上就是想看着她吧?
“我不用人照顧。”
塗桃憋着滿肚子火,“你回去告訴他,我不會跑的,讓他把心放肚子裡!”
中年婦女就有些局促,滿臉的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塗桃猶豫了下,煩躁道:“算了算了,阿姨你進來吧。”
她本想給梁峥發消息,點開聊天頁面好幾次,最終都放棄了。
他那種人,上位者當慣了,向來都是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哪還會在乎她有沒有意見。
不過他倒還真是多此一舉,塗桃渾身都虛,走幾步路就冒汗,還真沒有出門的打算。
她窩在小房間裡繼續查養老院的信息,甚至詢問了同記者行業的同事,問有沒有辦法揭露一下。
對方直接讓她找相關投訴,或者打市長熱線,倒是有專門暗訪的記者可以探查這種情況,但現在分區劃的很詳細,跨區域暗訪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塗桃沒有辦法,隻能按照同事說的,先用文字進行投訴,然後撥打了市長熱線,把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重點說了養老院用鐵鍊将老人鎖在床上的情況。
做完這一切,她躺在床上,像是耗費了所有精力,大腦一片空白。
房門被輕敲了敲,響起中年女人的聲音:“塗小姐,我熬了粥。”
她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