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時，一眼就看到遮雨棚下幾具被裹在防水袋中的屍體，短短十幾米的路程，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走了過去。
周圍的聲音變得很緩慢，空氣中彌漫着雨水的潮氣，擔架上擡着被石頭砸傷的人，血腥味隐隐約約。
梁峥有些窒息，忽然想起小時候見到的那滿池血水。
那年他很小，隻有四歲，什麼都做不了，可他不知道，如果當年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他應該怎麼做，或者說，該有什麼反應。
“走的時候哪裡都好好的，還能跟我吵架發脾氣，如果你死在這，或者少胳膊少腿的被擡回來。”
梁峥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甚至還沖她笑了下，“我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他笑的那一下，像是硬扯出來的笑容，塗桃從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但隻持續了一瞬間，他很快又恢複了之前從容淡定的樣子，仿佛剛才隻是她的錯覺。
“這隻是小概率事件，近期一直在下雨，再加上礦區在那座山開采，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了地質結構。”
塗桃立即回答道：“你出差比我更頻繁，還總是天南地北的跑，去年夏天你不是還遇到了特大暴雨，在那裡多逗留了三天，再說了，我這次去的也不是什麼太遠的地方，不過是恰巧遇上了而已。”
去年的特大暴雨，他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有點事耽擱了，可能要晚個兩三天回去。
她當時沒在意，以為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晚上看新聞，才知道那邊的情況有多嚴重。
“那次隻是惡劣天氣影響。”
梁峥說道：“和你性質不同。”
“都是自然災害，怎麼就不一樣，我記得那次暴雨也有不幸喪生的人，還有一次你在英國，遇上了”
“我死了，你不高興嗎？”
梁峥扭頭看着她，眼睛黑黢黢的，聲音卻很淡，“不是一直鬧着要分手，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