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渝和她回去與否并不重要,如今關心她的人有幾個?裝夫妻恩愛給誰看?誰人在乎呢?
柳縣相距遼陽府府城不是很近,但顧家和陸玉娘無論距離遠近現今這番光景也隻能走着去了。
進門後柳夫人很是熱切招待了一番,任誰看見三朝回門的新婦除了衣飾以外,毫無新婚之喜也要善幾分了。
陸老爹也表現出來了對長女積攢了幾年未曾發散出的父愛,還斥退了許多鄰家想要看熱鬧的人。
白覺恭去顧家為難顧不渝他事後知曉很是着急了一番。
憑良心說,自己的兩個女兒綁在一起也配不上顧不渝。
顧不渝來遼陽府那日,他也是在的,順天府出了名的才子,官十來代,又是個長相出衆的少年郎。
況且頂頭上司和頂頂頭上司也過去了這等熱鬧豈能不看,哪怕是溜須拍馬幾句也算不枉此行。
隻見一個未及冠的男子身着粗衣麻布,肩背并不十分挺直反而微微低頭彎曲,待到他倏地轉過身來,陸常文便明白了為何傳言不少小娘子都願意圍着他轉。
少年那雙寒亮狹長的丹鳳眼因深深的一道雙眼皮變得清透有神,眉如墨染,鼻如峰挺,薄唇微抿無端的降低了它原有的性感增添了幾分倔強和少年氣。
他轉過來并未看向自己而是看向江知州那邊的一個混世魔王——白覺恭。
他聽說白覺恭作為遼東衛府右布政史的親侄子,自幼養在祖母膝下,加之放在親叔父處管教上多有不便,長輩們又寵愛非常,自小養成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賬性子。
當時白覺恭便不懼衆人眼光找個由頭打了顧不渝一頓,他嚣張跋扈、睚眦必報,當日的高光時刻要多排場就多排場。
他又看了看長女的穿戴,陸玉娘頭戴一隻鎏金的金草蟲簪子,耳上戴了一對鎏金葫蘆耳環,上身桃紅立領窄袖繡海棠花的褙子,下身淺綠的長裙隻在裙邊加了一條深色鑲邊,帶來個月白的包袱皮兒包着新婚插戴的幾樣首飾。
杏眼紅腫一看便是哭過,雙眼皮兒都比素日窄了一條。
陸常文心中酸澀便道:“别急着走,叫你娘好生整治一桌酒菜慢慢吃來才好。”陸玉娘隻低頭應好。
陸常文趁去後廚問詢菜色之際拽了柳意一把,他怒道:“我今日看玉娘那身裝束便知這日子是有多難,你整日撺掇着作妖,當我看不懂好壞。”
柳意也覺得陸玉娘今日憔悴非常,她心中另有計較:幸虧嫁過去的是玉金若是玉銀自己這心都要揉爛了,玉绶是個男子,說句不中聽的就算陸常文死了族裡也要看顧一二,待長大了也好過很多。
玉銀是個女子,小半輩子身家性命不是系于父身就是夫身,等子孫光耀門楣怕是牙都不剩幾顆了。
陸玉金此景實在是令她後怕,她雖重男,也絕不輕忽玉銀這個女兒。
想到此,她低聲應道:“我看玉金這樣子也難受的緊,她雖不是我生的,這十來年我是對他有疏忽,可我敢指天對地說一句我從不曾想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