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娘收到繡有纏枝四季花紋樣的幾匹織金妝花緞子後很是無語,顔色倒也算鮮亮,可是這東西給她,先不論她能不能穿如此貴重的衣物,有穿的場合嗎?
顧不渝不像這麼不細心的人啊,穿着錦衣去挑水、挖野菜?
不過東西看着挺好的,起碼挺值錢,她無奈笑了笑拿了一匹藍底的給了蘭娣,自家留下了紅白兩匹。
蘭娣拿到手倒不像之前那般拘謹推拒,她抖落開比量了一二和陸玉娘玩笑道日後這匹料子就做壓箱底的嫁妝,二人嬉笑着絲毫不知一場滅頂之災即刻便來。
馮襄沒有笑意,他正在為陸氏的安危和劉聞镛發生了第一次嚴重争吵。
馮襄紅着臉連帶脖子也是暈紅一片:“陸氏跟前兒做戲的人要是撤了,她就隻有死路一條了,還是分些人手給她才好。”
說着便要往書桌前蘸墨寫信,遼陽府據此并不很遠,無論是用人送信還是用鳥送信都還來得及。
劉聞镛攔住了馮襄的去路,“别去,事已至此,不如将計就計。陸氏既然能做魚餌,何必隻做白家的,做顧家的魚餌不是更好。”
馮襄有些不平:“這對陸氏未免太過殘忍,即便我也不把她當做正經少夫人也不想如此牽累她。”
劉聞镛疾言厲色:“牽累,人活在世上什麼不是牽累?偏她陸氏有此殊榮!莫說是你我,現在金銮殿哪位當年就是真想叫太孫殿下受這樣的苦楚嗎?”
馮襄有些被說動了,然而他還是不想違背初心:“我覺得不妥,少爺說了叫咱們保住陸氏的,萬福樓那邊的岔子誰都不想,但陸氏這事兒畢竟咱們已經知道了,真個叫她白白送死,你我哪裡有臉去見少爺。”
劉聞镛歎了一聲,就是這般才有些為難,陸氏再不堪,也是名正言順禮法上嚴絲合縫的少夫人,哪有做下屬的決定生死的餘地。
可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麼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難道就因為一個小小的陸氏便不要了。
馮襄還是拿起筆來蘸飽了墨,下筆寫字十分迅速。
劉聞镛見狀有些掙紮,未幾,他心一橫用廢了的右臂去揉馮襄的信,到底不太能借力,他索性一撞把馮襄撞了一個趔趄。
他并不理會馮襄的惱怒:“這信不能寫,人也不能分給陸氏!遼陽府現在能用的人不少,可萬福樓此事定會拔出蘿蔔帶出泥。你我信得過的人就不多了。經過李耀那條窮巷子的可疑人不少,現在經查看有嫌疑的不足二十人了!不能把土生土長在這裡的鄉民也放過去,萬一九華丹隻是誰偶爾所得也能有朱昌父親的消息,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少爺當初蒙大赦後來了遼陽衛呢。”
馮襄愣了一瞬,伺候太子的人叫少爺分散到兀者衛、奴兒幹都司、遼陽衛三地比較多,這真的隻是巧合嗎,還是說少爺也有了朱昌父親的消息隻是尚未肯定所以隐忍不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