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藏着掖着,老實道:“順天府裡有人彈劾三叔,說說是叔父恐有貪墨之嫌。”
白太夫人臉色有些沉,像是第一次聽說此事般。
白覺恭立馬描補道:“不過想來不必憂心。遠洲來就是說福王爺哪裡會幫襯着叔父。左右不過申斥降職而已。今上一朝幾十年為着這個貶谪了不知多少人,滅門抄家的還是少數的。”
“咱家又不是那起讓人上心的人家,福王爺幫襯着,總不會有大錯處。”
白熙像是沒聽見,加了一碗粥喝起來,不過動靜比平常時候大了些。
白太夫人歎道:“那是誰彈劾的你三叔呢?你三叔外任多年,連都司大人都多有照顧,哪裡能得罪順天府裡的禦史。”
這才是祖母和三叔父真正想說的吧!
白覺恭心裡有些難受,看着碗裡小巧的乳餅還是心軟了。
白太夫人年歲大了,吃食清淡,三叔父是北地的口味,隻貪鹹鮮。
這乳餅兒是照甜口做的,祖母和叔父特意挑的南地的廚子。一大家子隻有他喜歡如此甜膩的東西。
“是齊王手底下的禦史,雖然沒有過明路,但有心之人能夠查到。”
白覺恭言下之意,福王爺是個有心的。
白太夫人冷哼一聲,可太有心了,要不是他,自家還沒這樁事呢。
她聲音也帶了冷:“那你父親哪裡怎麼說?”
白覺恭有種裡外不是人的感覺,但是他也習慣了,在叔父與父親間做個通信使。
“父親說,福王勁頭正盛,若是這時候叫福王爺幫忙能調到離順天府更近的地方去,也算因禍得福。”
白太夫人越發不高興:“得福?敬之,祖母不瞞你。我向來不喜歡你父母在順天府和人鑽營。從龍之功說來容易,多少名臣都折在裡頭了,如今倒好,還要連累你三叔父!”
白熙也放下碗筷:“敬之,你祖母說得對!我不敢說我一直都廉潔奉公的話,可這次我被彈劾是因你父親受的無妄之災。你父親與我到底兄弟,難道在福王哪裡還沒有這個薄面嗎?”
白覺恭苦笑:“叔父何必如此,以叔父之能難道還看不出福王爺不過是想與叔父共襄大事。”
白熙聲音更冷,他從未對白覺恭如此疾言厲色過:“天下之事決于今上!我等臣子隻奉皇命而已,旁的并不敢妄言!”
白覺恭無聲歎息,他知道叔父的性子!
不然顧不渝在此地時,他也不會那般束手束腳。他向來隻能找由頭為難顧不渝,若是鬧大了,不單叔父,就連那位都司大人也不會放過他!
叔父想做純臣,争取皇子王爺的青睐對叔父沒吸引力,再者都司大人不會允許一個支持皇子的得力下屬。
想來想去,白覺恭還是很難開口為難叔父。
叔父和祖母這麼多年對自己的好不是假的,還是叫遠洲自己說吧。
他一拱手:“遠洲已經在叔父的院子外面等着了,侄兒這就陪叔父過去。”
盛京城谷宅内,陸玉娘對着一堆木料在頭痛。蘭娣的生辰快到了,她想給蘭娣做一個生日禮物。
顧不渝前兩日說蘭娣哪裡會遞消息過來,問她有沒有要捎過去的。
真是剛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蘭娣本就在群英聚集的農學裡,身份又是丫頭,連字都沒有識記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