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子驕順勢接過話頭,主導了接下來的咖啡時間,話題也從輕松的寒暄,自然地過渡到了對後續訂單細節的初步探讨。蒼瑩瑩再次淪為安靜的記錄員,但這一次,她的心跳已經平複,記錄的手也穩了很多。隻是在偶爾擡頭偷瞄聞子驕時,會撞上他鏡片後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讓她心頭一悸,趕緊低下頭。
會談在相對融洽的氣氛中結束。魏蒙送客戶們離開。
接待室裡隻剩下聞子驕和蒼瑩瑩。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咖啡機隐約的嗡鳴。蒼瑩瑩感覺那熟悉的壓迫感又回來了,她低着頭,假裝在整理桌上散亂的樣布邊角料。
聞子驕沒有立刻走,他走到會議桌旁,修長的手指随意地拿起一塊客戶最終選定的天藍色樣布,摩挲了一下。
“記錄做得還行。”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聽不出情緒。
蒼瑩瑩猛地擡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在肯定她?
“至少編号沒記錯。”聞子驕放下布料,目光落到她臉上,那眼神帶着慣有的審視,但似乎少了點刻薄,多了點玩味?“至于别的”他拖長了音調。
蒼瑩瑩的心又提了起來。
“下次被人問起從業時間,”聞子驕走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聲音壓低,帶着一種近乎耳語的嘲諷,卻奇異地沒有太多惡意,“就說‘i’newbuteartolearn’(我是新人但渴望學習),或者‘longenoughtoappreciatethefabric’(久到足以欣賞這些布料)。總比像個受驚的兔子隻會眨眼睛強。”
他說完,沒等蒼瑩瑩反應,便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接待室,留下一個冷峻挺拔的背影。
蒼瑩瑩站在原地,手裡還捏着一塊碎布,臉頰一陣紅一陣白。被看穿的羞窘和被“指導”的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那句“像個受驚的兔子”讓她氣結,但他最後給出的那兩句應對,又确實是她當時急需卻想不到的救命稻草。
她低頭看着筆記本上清晰記錄的編号,又想起剛才那詭異的話題轉移還有聞子驕最後那似乎意有所指的眼神。
“哼!算你還有點用。”她小聲嘟囔了一句,不知是在說那兩句英文,還是在說那個“适時”出現轉移了客戶注意力(在她看來)的總裁。她揉了揉還在發燙的耳朵,感覺第一次獨立面對客戶的“戰場”,雖然狼狽不堪,但好像,也活下來了?而且,似乎還發生了點連她自己都沒完全搞懂的事情?
她收拾好東西,走出接待室時,感覺腳步比進來時,似乎踏實了那麼一點點。隻是耳朵裡,好像還殘留着剛才自己心跳過速時那種嗡嗡的餘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