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着靈堂的窗棂,空氣裡彌漫着濃得化不開的檀香和百合的甜膩氣息。
溫旎一身肅穆的黑裙,像個精緻卻失魂的木偶,機械地應對着前來吊唁的賓客。七天前,丈夫周銘帆因翼裝飛行裝備事故墜亡的噩耗,幾乎将她撕碎。
那個說好要護她一生、給她溫暖的男人,成了一捧冰冷的骨灰。
葬禮間隙,身體的極度疲憊和心口的空洞幾乎将她吞噬。她需要一個出口,哪怕是最荒謬的。
一個陌生男人被朋友拉來,帶着同樣被葬禮壓抑的頹喪氣息。
在朋友提供的空房間裡,一場混亂的、帶着毀滅意味的交纏發生了。
事後,男人已離開,房間裡還殘留着陌生的、濃郁的檀木香。溫旎有一個近乎絕望的念頭:如果一次就中,或許能抓住點什麼,哪怕是用最不堪的方式。
身下的床單已經被她換掉,仿佛能抹去那場瘋狂的痕迹。她累極了,隻想昏睡過去,暫時逃離這煉獄般的世界。
忽然,手機瘋狂響起,屏幕上跳動着婆婆的名字。溫旎按下接聽,聲音有氣無力:“誰?”
手機裡傳來婆婆憤怒的河東獅吼:“連十年未歸的小叔都來給你丈夫奔喪,你這個做妻子的不見人影?你死到哪裡去了?你再不回來,我活剮了你!”
溫旎麻木地把手機拿遠了些,“我馬上回。”挂斷電話,一股巨大的煩躁湧上心頭,壓得她幾乎窒息。周銘帆的小叔來給他奔喪,又不是給她奔喪!
哦,對了。
死的人不是周銘帆,而是他的雙胞胎弟弟周霖川。
她和周霖川,是指腹為婚。談不上多麼刻骨銘心的愛,卻也相伴長大,算是青梅竹馬。
二十二歲舉辦婚禮當天。
沈雪凝僅僅在酒店門口出現了一秒,周霖川就毫不猶豫地将她丢在婚禮現場。她差點成為整個京市的笑柄,是周銘帆如救世主般出現,頂替了弟弟的位置,完成了婚禮。
從此,周銘帆以最溫暖熱烈的姿态,闖入了她的生命。他給的溫柔,像一張精心編織的網,讓她不由自主地淪陷,以為找到了真正的歸宿。
一周前,小叔子周霖川和沈雪凝剛剛定下婚期。
當晚,兄弟兩人一起玩翼裝飛行。
丈夫周銘帆因為裝備出了安全事故,不幸墜落去世。溫旎的世界崩塌了,痛不欲生。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無邊悲痛中時,她無意間聽到了“周霖川”——不,是那個頂着周霖川名字的男人的秘密電話。那聲音,冰冷地刺穿了她的耳膜,也刺穿了她所有的信任和過往:
“我娶溫旎隻是為了讓雪凝順利嫁給霖川,現在霖川去世了,是霖川沒福氣,從此以後我就是霖川,雪凝是我的妻子。”
“溫旎不會發現!”
“我和霖川是孿生兄弟,連我爸媽有時候都分不清,溫旎不可能分清楚。”
“就說死的是周銘帆。”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溫旎的心髒,瞬間凍結了她所有的悲傷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