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秋抱着設計圖沖進祠堂改建的車間。十五台縫紉機齊聲轟鳴，女工們正趕制日本訂單的最後一批和服腰帶。
"全部停工！"她拍手喊道，"優先做這三款樣衣！"
女工們面面相觑。周玉梅擠過來，看清設計圖後倒吸一口涼氣："這、這麼大膽的剪裁？"
圖紙上的連衣裙融合了旗袍立領和西式傘裙，腰間一條盤扣裝飾帶将東西方元素巧妙銜接。更驚人的是第二款——用靛藍土布做的牛仔外套，内搭真絲刺繡襯衫。
"香港展銷會隻剩七天。"蘇晚秋展開第三張圖，那是件雪紡材質的不對稱禮服，靈感來自母親珍藏的上海設計，"每款先做兩件，一件按鄭先生要求的保守版，一件按我們的創新版。"
李桂芝的手指在圖紙上遊走，突然停在禮服腰線處："這裡加道暗褶，走動時才有流水感。"她的鉛筆快速勾畫，幾個簡單的修改讓整件衣服頓時靈動起來。
"媽，你跟我一起去香港。"蘇晚秋突然說。
李桂芝的手一抖，鉛筆尖斷了。她擡頭望向祠堂斑駁的房梁，仿佛透過它看見了二十年前的上海灘："我我沒通行證"
"鄭先生能搞定。"蘇晚秋握住母親顫抖的手，"您比誰都懂這些設計。"
車間裡突然響起一聲嗤笑。林燕芳——村裡有名的長舌婦，正邊踩縫紉機邊陰陽怪氣："哎喲，傍上港商就是不一樣，都能去香港見世面了！"
"啪！"周玉梅把一捆布料砸在她面前："不會說話就把嘴縫上！"
張建軍的獨臂"砰"地撐在林燕芳的機台上，吓得她縮了縮脖子。退伍軍人今天穿了件新做的中山裝，空袖管用别針整齊地别在腰間，眉宇間的肅殺之氣讓整個車間鴉雀無聲。
"都幹活去！"蘇晚秋拍拍手，轉頭低聲問周玉梅，"賬目都理清了？"
"放心吧，連三年前的收據都留着。"周玉梅從軍挎包裡掏出個鐵皮盒，"特别是這張——"她抽出趙衛國收受賄賂的憑證，"林志強要是敢使絆子，我就讓它出現在市紀委辦公桌上！"
熟悉的劇痛從太陽穴炸開，視網膜上迸出五彩光斑。蘇晚秋踉跄着扶住牆，聽見秘典在挎包裡發出嗡鳴——這是解鎖新信息的征兆，但代價越來越大了。
"晚秋？"李桂芝焦急的臉在視線裡搖晃。
"沒事低血糖。"她強撐着笑笑，躲到倉庫後才敢翻開秘典。
血紅色的字迹正在紙面上蠕動："1982年4月15日，海關将嚴查服裝樣品走私"。日期下方是一張模糊的流程圖，顯示如何将樣衣拆解成"布料樣品"攜帶過關。
蘇晚秋的指尖發抖。展銷會在4月18日，如果樣品被扣
祠堂那邊傳來縫紉機的聲響，女工們已經自發趕來趕工。周玉梅的大嗓門穿透晨霧："都麻利點兒！讓香港佬看看咱們的厲害！"
張建軍獨臂揮舞着熨鬥，蒸汽朦胧中，那件靛藍土布牛仔外套正漸漸挺括。蘇晚秋忽然想起秘典上的預警，轉身拉開抽屜——她需要重新設計樣衣的拆分方式，那些精美的盤扣，或許該變成随身佩戴的"裝飾品"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