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紙上的建築巧妙地融合了傳統與現代元素——屋頂采用嶺南特色的蚝殼瓦,既能隔熱又便于收集雨水;染缸區的地面設計了坡度,廢液可以自然流入回收池;最令人稱奇的是陽光房的設計,透明的玻璃頂下懸挂着層層竹篩,用于自然晾曬染好的布料。
"這裡,"陳明輝指向一個環形區域,"我預留了傳統染缸的位置,李阿姨如果想恢複古法工藝,也有充足空間。"
蘇晚秋的指尖順着圖紙上的線條遊走,仿佛已經看見這座建築拔地而起的模樣。陽光透過圖紙,在她臉上投下細密的光斑。
"預算呢?"她輕聲問。
陳明輝推了推眼鏡:"比普通廠房貴三成,但能耗能降低一半,三年内就能回本。"他頓了頓,"深圳大學願意把這個項目作為傳統工藝現代化的典型案例,可以申請科研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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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前,蘇晚秋獨自在辦公室整理文件。窗外飄着細雨,打濕了新挂上的年終生産報表。她想起秘典上有關鄭雅婷的1985年返英的信息。
明天就是1985年的最後一天了。蘇晚秋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鄭雅婷辦公室的電話。
"雅婷,能來一下嗎?有件事想告訴你。"
窗外的雨聲漸密,鄭雅婷推門而入時,發梢還挂着水珠。她摘下金絲眼鏡擦了擦:"怎麼了?這麼嚴肅。"
蘇晚秋将鄭裕成的信和宋雪梅的日記本推到桌前:"你先看看這個。"
房間裡隻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和雨滴敲打玻璃的輕響。鄭雅婷的指尖在母親日記的最後一頁停留了很久,那裡記錄着一個年輕母親對女兒周歲的祝福與不舍。
"所以,"鄭雅婷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宋雪梅是我"
"你的生母。"蘇晚秋輕聲确認,"鄭老先生一直保守着這個秘密。"
鄭雅婷突然沉默了。蘇晚秋看見她的肩膀微微發抖,鏡片上很快蒙了一層水霧。
"我其實早就懷疑過。"鄭雅婷終于開口,聲音帶着壓抑的顫抖,"uncle看那些舊照片的眼神,還有他堅持要我學服裝設計"她突然撲進蘇晚秋懷裡,像個迷路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家,"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蘇晚秋輕撫着她的後背,感受到溫熱的淚水浸透了自己的衣襟。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鄭裕成的良苦用心,他不是要永遠隐瞞真相,而是等待鄭雅婷足夠堅強的那天。
"你有什麼打算?"蘇晚秋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心底一直以來的問題。
鄭雅婷擡起頭,紅腫的眼睛裡閃爍着堅定的光:"我當然要繼續留在鴻霓!"她抓起眼鏡重新戴上,"馬藍草染料的歐洲訂單還沒完成,宋、我母親的設計也等着我們去複原。"
她翻開日記本的某一頁,指着上面的設計圖:"你看這個鳳凰于飛的紋樣,如果能用馬藍草染出來,一定會驚豔國際市場!"
蘇晚秋望着鄭雅婷重新挺直的背影,突然意識到秘典的預言或許已經被改寫——當一個人找到真正的歸屬,未來的軌迹自然會改變。
"對了,"鄭雅婷毅然轉身,"明天跨年晚會,我準備了個驚喜。"她晃了晃手中的日記本,"就當是送給母親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