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崇聲音越來越小，不時擡頭看着甯景。他自然知曉，甯景對于這些家人朋友，是何等的看重。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此時在他的面前，甯景一動不動，隻剩眼神有些發怔。
“甯兄？甯兄且寬心，小昊宗的老周與我說，宋姑娘在鎮墟殿過得很好，那些宗門人都對她不錯，幫着她修煉這事情鬧的，當初以為甯兄秋吉的時候成親，我還偷偷備了賀禮——”
發現說錯了話，陳崇急忙又收聲。
“我知了。”甯景聲音平靜。恍惚中，他看見了破屋與油燈之下，那位在編篾的跛子姑娘，已經化成了仙子，從木窗飄出去，遙遙上了雲天。
“甯兄，你若是不開心，我便去尋幾壇酒回來。”
“陳兄，沒事。”甯景堆出笑容，“她得了機緣，自是大喜之事。等哪日我再回鄲州城，我便學那林晚長，四處拉着人講，我家沒過門的娘子，是鎮墟殿的聖女，你瞧着，恐怕許多人都會高看我一眼。”
“甯兄有些不對了還有這林晚長是誰？”
“他死了。”
“甯兄我還是去找幾壇酒吧，醉了醒了，情情愛愛就過去了。”
“我跟你說，等哪日我得了空，我便去鎮墟殿，我站在山門外便喊，我的聖女娘子，你家相公回來了！”
“别這樣，甯兄别這樣”陳崇急忙回頭，“陳三，快去找幾壇酒來，我要與甯長老不醉不休。”
“陳兄這是作甚？我還沒講完。我遲早有一日，也要把乾坤派的山頭，立在東境那邊，就挨着鎮墟殿。”
“甯兄，我的甯兄啊。有日咱登峰成仙了，把鎮墟殿打爛了再接回宋姑娘。”陳崇聲音哽咽，又不知如何相勸，隻得出手将甯景死死抱住。
靠在陳崇的肩背上，甯景停了聲音，仰頭看清遠處煙塵漫天的黃昏，在稍緩之後，面容又變得出奇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