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枝桠,喉結滾動兩下。
“張局,從血緣關系上講,她的确是我娘。”
“隻是我爹在世時,她就和别人搞在一起了,還生了個野種。”
“這些年,她瞞着所有人,偏心弟弟,還有很多事,後來,我和她斷絕了母女關系。”
張家國有些愕然,最後重重歎口氣。
“原來如此。”
“還有件事,縣養殖場查出貪腐,正要變賣牲口充公。”
“你若是有需要,可以帶人去挑幾頭種畜。”
日頭偏西時,陳年站在縣養殖場鐵栅欄外。
曾經氣派的磚牆上貼着封條,十幾個戴紅袖章的人正清點牲畜。
膻味混着草料發酵的酸氣撲面而來,他卻覺得這味道比任何花香都醉人。
縣養殖場斑駁的鐵栅欄上凝着冰碴,陳年搓了搓凍僵的手指,目光掃過欄裡幾頭瘦骨嶙峋的黃牛。
保管員裹着臃腫的軍大衣,縮在藤椅上,賬本被寒風吹得嘩啦作響。
“奶牛五百,綿羊四百二。”保管員頭也不擡地報數,嘴裡呼出的白霧混着旱煙味。
“要的多,給你抹個零。”
陳年蹲下身抓了把草料搓撚,指尖沾上發黴的麸皮渣。
“摻這麼多糟糠,牲口能長膘?”他起身指向西頭棚子,兩頭老牛正耷拉着眼皮反
“那兩頭按病畜價,我都要了。”
“病畜價?”保管員啪地合上賬本,凍紅的鼻頭皺成一團。
“你小子當撿破爛呢?這可是正經縣辦場的種牛!”
争執聲驚動了棚頂的麻雀,撲棱棱飛向灰蒙蒙的天際。
陳年正要開口,門口便起了一陣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