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上了車，坐穩之後，便與車夫攀談起來。
交談中得知，車夫名叫湯新年，是湯狗娃的堂叔。
司明遠這才想起，上次自己送湯狗娃的屍體時，曾與湯新年有過一面之緣。
也正因如此，湯新年執意要免費載他一程，還豪爽地說道：“司明遠啊，以後你要是有用得着驢車的地方，盡管來找我！隻要我這車閑着，你就随便用，咱不收你錢！”司明遠連聲道謝，心中對湯新年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不多時，便到了中藥鋪。
司明遠從兜裡掏出五毛錢，強行塞給湯新年，說道：“大叔，這錢您拿着，哪能讓您白拉我一程呢。”
在他看來，占人便宜可不是君子所為。
湯新年看着司明遠手中的錢，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他伸手将錢推了回去，說道：“說好不要錢的，你要是以後再給我錢，我可就不拉你了！”司明遠見狀，也不好再堅持，隻好将錢收了回來。
他正要目送湯新年離開，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連忙問道：“大叔，是家裡誰生病了嗎？怎麼看着您神色不太好。”
湯新年深深地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越發顯得深刻起來，他愁眉苦臉地說道：“唉，是我那大兒子啊！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光頭痛都一年多了。
大前天，突然就暈倒了，我趕緊把他送去了縣醫院。
可這錢也花了不少，卻連個毛病都沒查出來。
我現在啊，是去接他出院的。”
司明遠聽了，心中不由得一沉。
在這個醫療條件相對落後的年代，沒有ct和核磁共振這些先進的檢查設備，顱内的病竈實在是太難查出來了。
他忍不住暗自猜測，這孩子很可能是得了腦瘤。
若真是如此，那湯新年兒子的日子，恐怕真的不多了。
但願，隻是普通的偏頭痛吧。
司明遠走進中藥鋪，隻見馮婉如正專注地給一位患者抓藥。
司明遠沒有打擾她，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
直到馮婉如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司明遠才走上前去。
“小司啊，餘輝都跟我說了，是你救了他！”
馮婉如一見到司明遠，便開口說道，隻是語氣中帶着幾分責備之意，“這孩子啊，也太莽撞了！居然偷着去采桑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要不是你及時趕到，他這條小命可就沒了！”
“他現在怎麼樣了？”司明遠急切地問道，眼中滿是關切之色。
馮婉如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緩緩說道：“傷口我已經給他處理好了，醫生說隻要不感染，應該就沒事。
不過，這感染的風險也不小啊！萬一感染了，他的腿可就保不住了！”司明遠聽了，心裡不由得一緊。
當時在山上，條件有限，根本無法對傷口進行徹底的清洗和消毒，感染的風險确實極高。
而且，他也不确定醫院有沒有破傷風針。
馮婉如似乎還是心有餘悸，繼續抱怨道：“你說這餘輝，真是讓我操碎了心！沒有月餘的時間，他是沒法上班了。
這下可好，害得我隻能打申請，讓縣裡派人來頂替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