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捶着自己的胸口,聲音凄厲:“家裡是一文錢都沒有了啊!全都讓那些遭瘟的短命耗子給敗光了!吃空了!如今連買米的錢都快要拿不出來了,哪裡還有什麼閑錢給你辦後事啊”
老太太這番話,颠三倒四,竟是半點要為老太爺出錢的意思都沒有,仿佛那棺材裡躺着的,是個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外人。
一時間,整個靈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房、三房的子孫們,包括方才還上蹿下跳指責羅氏的劉氏和王氏,此刻一個個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頭耷腦地低垂着頭。
他們眼觀鼻,鼻觀心,好像腳下那冰冷的青磚地裡能立刻開出一朵金燦燦的花兒來。
這番令人心寒的景象,讓在場的族人和鄰裡都看得是連連搖頭。
不少人臉上已經毫不掩飾地露出了鄙夷和不屑之色。
“啧啧,這陳家老大和老三,平日裡看着倒是人模狗樣的,一個秀才,一個木匠,沒想到這麼不頂用。”
“就是啊,老太爺這屍骨都還沒涼透呢,就開始哭窮了?這臉皮,比城牆拐角都厚!”
“還有那陳老太太,更是離譜他娘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連耗子都搬出來了當借口,真是聞所未聞啊”
那些竊竊私語聲雖然刻意壓低,還是傳進陳家人的耳朵裡。
他們的臉上更是火辣辣的一片,像是被人當衆扇了無數個耳光。
但為了那點銀錢,一個個都梗着脖子,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就在這沉默之中,一直默默跪在靈柩旁,平日裡最不起眼,也最是受盡了委屈和陳家老二,突然緩緩地擡起了頭。
他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冰冷的靈柩,聲音沙啞。
“爹的喪事,我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