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他艱難地掀動沉重的眼皮。
那雙充血的眼珠在眼眶裡緩緩轉動,最終,焦點落在了陳平川身上。
周孝的嘴角,艱難地扯出一抹混合着血沫的冷笑,那笑意裡,是深入骨髓的不屑與嘲弄。
“小崽子命真大!”
陳平川的目光平靜如水,他轉向一旁刑部侍郎和張廷玉,拱手一禮,聲音溫和謙恭:“兩位大人,下官想與此犯單獨叙話幾句,事關重大,不便為外人所知。可否請諸位行個方便,暫且回避片刻?”
刑部侍郎面露難色,這不合規矩。
他擡頭看了看張廷玉,後者輕輕點了點頭,兩人退後牢房。
陳平川又對身後的獄卒道:“上些酒菜來,要熱的,要葷的。”
獄卒不敢怠慢,不多時,酒菜已經準備妥當。
一壺溫熱的黃酒,一盤醬色油亮的燒雞,幾碟精緻小菜,在這死氣沉沉的天牢裡,散發出格格不入的誘人香氣。
“開門。”陳平川淡淡吩咐。
牢門“吱呀”一聲打開,他卻并未走入,隻是站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對獄卒道:“将他的手铐解開,讓他能端碗吃飯。”
他親手斟滿一碗酒,送到周孝面前,語氣溫和得像是在招待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
“壯士,你我本無冤無仇。你為錢财,我為功名,各取所需罷了。來,吃頓飽飯,喝杯熱酒,黃泉路上也能暖和些,不至于做了個餓死鬼。”
那碗飄着肉香的酒,倒映着周孝的雙眼。
他幹裂的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了一下,那是身體最原始的渴望。
但他猛地扭過頭,聲音沙啞:“收起你這貓哭耗子的假慈悲!要殺就殺,别他娘的耽誤老子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