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憲廷沒立刻回答,先注視宋喬煞有介事的表情。
她心裡也不清楚宋夫人會講這些,眼神逃避開。
男人先是沉默,最後也鄭重,“師母,我跟喬喬以前在一起,是因為工作需要,沒精力顧及感情。”
宋夫人有一瞬錯愕,“可你跟喬喬分開之後,感情也很長一段時間沒着落,她那時候多喜歡你,你恐怕都沒看到,每逢回家…”
關于兩人相好時的細節宋夫人還沒講出口,靳憲廷打斷,“喬喬當時也同意分手,并沒挽留的意思。”
這樁陳年舊事,靳憲廷壓根沒放在心口。
感覺到提起是男人的抵觸,宋喬臉色一沉,“我隻是沒想過你會這麼決絕,以為你那時候至少有片刻…片刻認真動心過。”
當時為了配合靳憲廷,仗義相助,沒成想,後面真有些稀裡糊塗地愛上了。
分手時,他隻當做逢場作戲,态度果斷,決絕,毫不猶豫,宋喬骨子裡極強的驕傲和好勝心作祟,憋住那口氣。
愣是頭也不回,也斷掉了。
她從未向靳憲廷吐露過這些,世間極痛,極苦,極澀,都來自一個永遠無法掌控的男人,衍生在寂寞或堕落的黑夜裡。
唯有崩潰時,灌了很多酒,大哭又胡言亂語,被卓明軒撞見過。
靳憲廷看她一眼,目光沉沉。
宋夫人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我看你們之間,是還有糾葛的,憲廷,你宋老師受榮家所托,對你的需求一向是有求必應,從不吝啬,這輩子他也沒自私過幾回,唯獨對喬喬,想自私一回,麻煩你一回。”
“趁着我纏綿在病榻上,還留得口氣。”宋夫人呼吸聲粗重起來,宛若一團棉絮塞在喉腔裡,呼氣和吸氣之間像是拉風箱般費力難受,“想看見你們…你們…你們訂婚…”
靳憲廷表情一凜,“師母,有人曾跟我說過,感情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硬湊在一起誰也不會快活…”
他話音還未落,宋夫人臉色霎時漲得發紫,唇色發白,宋喬大驚失色,猛摁了好幾下護士鈴,“媽,媽,你怎麼了?”
靳憲廷起身摁住宋夫人,她癫痫發顫的身體如遭電擊般輕微抽搐。
須臾之間,主治醫生帶着幾個陪護,火急火燎趕過來,“怎麼回事?宋夫人現在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特别是情緒上不能過于激動,你們做子女的,在這種危急情況下,應該盡量順着宋夫人的意思來啊。”
病床幕簾被迅疾拉上,醫生在裡面指揮急救。
宋喬又氣又急,抄起床櫃上精緻的小卡包,狠狠地擲向靳憲廷,金屬鎖在他脖頸處破開一條紅痕,“媽現在這個樣子,你滿意了!”
“宋喬。”靳憲廷抹開一縷血,“你難道不該跟我站在同一邊勸服師母嗎?我們當時隻是做戲。”
“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宋喬盯着他,“我反悔了,我并非對你一點私情都沒有!你嘲笑也好,看不起也好,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知道,你走!”
靳憲廷眉擰得很深,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師母的身體,你先看顧。”
宋喬扶住門框,淚眼婆娑望着他背影,“憲廷,倘若媽情況真的不樂觀了,你會讓她留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