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點頭,手搭在他伸過來的掌心,粗粝溫厚的觸感,是他第一次主動的身體接觸。
一開始她設想過,會被帶去酒店,或者他隐蔽的住所,但侍者一打開門,裡面兩側站着配槍的衛兵齊刷刷望過來。
那種壓迫和審視,讓安玉已然覺得所見的人,好像沒那麼簡單。
“靳先生,抱歉,例行檢查。”
靳憲廷攤開雙手配合,衛兵擺出極其标準的姿勢,摸索過他胸前腰側,确認無誤後,又看向安玉,“這位女士也需要配合,請打開挎包。”
對方氣勢強硬,安玉乖乖照做,“靳先生,他們是…”
靳憲廷焚上根煙,打斷她,“靳書記在裡面嗎。”
“首長在院子裡。”回答得一闆一眼。
天還沒黑透,霞光西射,把四合院照得古樸幽靜,靳宥宗身着行政夾克,站姿筆直,背着手,立在院子中心一口大缸前,指尖捏着一隻小棍,正在逗缸裡,藏在荷葉之下的甲魚。
“你來了。”他微微側過身,打量一眼靳憲廷,似有意,似無意,又看了一眼安玉,“别看池子裡這家夥縮頭縮尾,冷不丁的反撲,還挺兇猛,非得咬斷棍子才撒手。”
靳憲廷口吻夾槍帶棒,“對你來說,它隻是消遣,對它來說,你卻是它目之所及,最大的威脅。”
靳宥宗不陰不陽笑了聲,放下棍子,“中嶽不停你的職,我還約不上靳總經理,看來停職對你來說有好處。”
裝作不經意間打量他,面前兩鬓泛白的中年人,散發得絕非是普通人的氣場。
四周黑暗處,還站着幾個黑衣黑褲的男人,是保镖,警衛這樣類似的。
安玉不清楚靳憲廷将她帶來的目的,也十足不敢造次,跟随他落座在院子旁搭建的招客區。
靳宥宗毫不客氣,坐了對面,他從口袋裡摸出煙盒,率先點燃。
這次并未詢問靳憲廷,已經一口一口抽上了。
吐出一口煙霧後,靳宥宗開門見山,“這是你新女朋友?”
男人态度模棱兩可,既然沒承認,也沒否認。
安玉還是第一次見靳宥宗,她知道他的身份心裡不由自主發怯,舉起杯子的手微微發顫,“這杯酒我…”
“我覺得倒是那位主持人氣質能好些。”靳宥宗未等她說完,他語速溫吞,吐字清晰,典型的上位者。
靳憲廷不太能聽進他的話,嘴上是一套,心裡又是另一套。
“憲廷,我理解你,男人多數是薄情的,注意力永遠在更高處,長情的隻占極少數。”靳宥宗笑,“再過段時間,是婉晴祭日了吧。”
沒得到回應,靳憲廷指腹摩挲着茶杯。
自從向紀檢部門揭發靳宥宗殺妻,現在聽他提起榮婉晴,就是極大的諷刺。
“這段時間,我總是做夢夢見她,她生前最愛吃荔枝,容易上火生瘡,懷上你之後更是碰也不碰,之後又重病。”靳宥宗面露悲情,“我對她有虧欠,對你也同樣有,這次邀請你來,也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
靳憲廷表情好似信了,又好似沒有,“是麼。”
“當然。”靳宥宗皮笑肉不笑,“許立海資曆也夠了,上面已經有調離他的意思,空出來的中嶽一把手,非你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