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畜、生!”
我止不住顫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為了跟他長相厮守,我賣身青樓六年苟延殘喘,而他時至今日還在騙我。
我赤身裸體毫無顧忌地走出門,卻将腰背挺得筆直,腳底染上血,朵朵紅蓮綻開。
腿間還在往外湧出熱流,我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從我身體徹底剝離。
這樣也好,我與裴迦葉的孽緣,生出的也是孽種。
裴迦葉看清一地殷紅,滿眼不可置信:
“棠兒,停下,你不要命了嗎!”
“裴迦葉,你剛才的話我聽進去了,你心上人如今應該如願了吧。”
像失了生機的木偶,我艱難扯出絲笑意。
裴迦葉心口一痛,想要拉住我,沈昭昭立刻嘤咛:
“裴郎,剛才她沖過來,昭昭真的很害怕……”
裴迦葉收回望着我的目光,終于還是沒有上前。
當晚,我将這六年來,所有的物件都典當幹淨了。
裴迦葉三日後才遣小沙彌捎信給我:
“棠兒,我知雲家是你始終放不下的傷痛,那日是我把話說重了,你莫怨我。”
“昭昭一連幾日心悸難眠,我為僧侶,本就是要渡人渡己,我不能眼看着她自此落下病根,她如今是我的責任。”
原來她隻是責任嗎?
我突然便笑了:
“回去轉告裴迦葉,那日是我的不是,叫他安心,好好照應沈家姑娘。”
小沙彌欲言又止,“師父說明日是姑娘生辰,一早就來為姑娘贖身,雲家的舊案,師父也已經找到了當年的證人,請雲娘子安心等候。”
我笑了笑,沉默地點了點頭。
明日複明日,我又等了他三日,裴迦葉還是沒有回來。
如此更好,也沒了再見的必要。
拿回賣身契和能給雲家翻案的罪證,趁着衆人入睡,我一把大火扔進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