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接過那沉甸甸的家夥,入手頗沉。
他随手掂量,手腕倏地一振,裹纏的破布登時散落,烏沉刀身泛着幽冷寒芒。
“我來。”
話音未落,人已穩穩立在懸吊的狍子正下方。
左手按住輕晃的狍子,右手那把殺豬刀迅疾如電,隻留一抹殘影。
“噗!”
悶響過後,刀尖分毫不差,直沒狍子咽喉,跟着就是幹淨利落的一拖!
滾燙的狍子熱血立時噴濺,在皚皚白雪間炸開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陳誠面不改色,手腕翻飛間,刀鋒沿着狍子肚腹中線精準無誤地剖開皮肉,動作一氣呵成。
緊跟着,他雙手齊動,掏挖内髒,動作麻利迅捷,片刻功夫,一副下水便被歸置得清清楚楚,悉數納入旁邊的破陶盆。
整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全無半分生澀凝滞,那份老練,活脫脫一個浸淫此道多年的老屠戶。
何老二杵在幾步開外,嘴巴半張,喉嚨裡咯咯作響,半天沒能囫囵個兒合上。
這這還是他記憶裡那個鋸嘴葫蘆似的陳誠?這殺伐果斷的利索勁兒,打哪兒學來的?
“你你小子這手本事”何老二費了老半天勁,才從幹澀的喉嚨裡擠出幾個字,“打哪兒偷師的?”
陳誠手上動作絲毫未停,甚至連頭都未曾擡起:“早些年跟着人屁股後頭瞅過那麼幾回,自個兒瞎琢磨練出來的。”
他手上不停,又補了一句:“何叔,趁着肉還熱乎,給您先片幾塊下來?”
“不,不必了!”何老二疊聲擺手,嗓子眼兒依舊發緊,“你這刀法老漢我,是真服氣了!”
他死死盯着陳誠,隔了好一陣,又艱難地憋出一句:“你小子,以前可沒這手藝傍身。”
陳誠手上沾滿血污,聽了這話,嘴角微微揚了揚,那抹笑意,卻教人琢磨不出個中意味。
“何叔,人不把自己逼到絕路,哪會曉得自個兒究竟有幾分斤兩?”
院門“吱呀”一聲輕響,被人從裡頭推了開來。
郭曉瑩裹着件厚實的舊棉襖,從屋裡探出個頭來。
院中雪地一片狼藉。
吊着的死狍子,滿地刺目的血紅。